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不知名的水渍滑过脸颊,垂落在小巧的下颌。
不知为何,她本来强自将情绪压下去,在跟他诉说时,却止也止不住地涌上来。
就像从前,她明明在外人面前一个温顺懂事的人,却总忍不住在他面前发脾气。
亲眼见到九五至尊七窍流血的画面,没被吓傻吓疯,还能竭力保持镇定,已经很不错了。
若换做其他不经世面的小姑娘,撞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再想想后果,人都要直接被吓没。
文凤真敲了敲她怀里的小木盒:“这里面是什么?”
辽袖反应过来:“这是陛下给我的,他说……让我等他死了再打开。”
辽袖启开黄铜锁,当她将紫檀木匣打开,握着那张单薄的信纸,跳跃的烛火将字迹映照得一清二楚。
皇帝的字迹遒劲有力。
一行小字——小女辽袖。
他称呼她为朕的明珠。
寥寥几个字,只将身后事简单交代了,却让辽袖手指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张信纸。
晶莹的泪珠不断涌落,“啪”地溅在信纸上,几乎将纸打湿透了。
她伸手想擦,却落得越来越急,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下巴挂了好几颗水珠。
她伏在案上,双肩颤抖,泣不成声。
“爹……”极艰涩的字眼从喉咙眼儿冒出。
没有叫父皇,她喊了一声陌生的爹。
袖袖在东川的小镇上,枕着娘亲的手臂,星夜入梦时,不知梦到了什么,梦里偶尔会喊爹。
她伤心得一抽一抽,手脚几乎痉挛,她仰起头,眼中含着一汪潋滟的泪。
全然褪去了平日的冷淡与不近人情。
“嘘——”文凤真长睫毛微敛。
殿下的目光冷静,仿佛一只手支撑着少女摇摇欲坠的脊梁。
他将她的腰身贴紧,伸出一根手指。
“嘶——”辽袖凉得吸气,脖颈的淤红被抹上一层膏药。
他的指尖一点点替她上药。
少女的衣领打开,褪至香肩,露出两个温热的颈窝,半面绿绸心衣,紧贴着饱满隆起,大片雪白惹眼的皮肤,被伤痕衬得格外脆弱。
她紧闭着双眸,不可抑制睫毛被风晃动。
他的手指像惊了林子的蝴蝶,熠熠生辉,与溪水折射出各色宝石的光芒,成千上万,哗地一下子冲破了林子。
每一次展翼,都会动乱一阵微小的风。
哪怕看到令人心神摇曳的轮廓,依然稳得厉害。
他忍不住凑得更近,眸光的天月倒影在井中,心跳得倏然加快。
彼此更加清晰地嗅见混合的香气。
文凤真捧过她的小脸,直呼她的名字,不容置疑。
“辽袖,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字一句听好了。”
……
虽然众人对皇帝的驾崩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发突然,还是让人措手不及。
皇帝为何从二楼坠落,满口鼻呛溢的黑血,明显是中毒之兆,疑团太多。
究竟是谁谋害了皇帝。
“陛下!”皇后一声悲痛的高呼。
“还能有谁,所有人都明白,陛下最后一个召见的人是辽袖,她一定是畏罪潜逃了,崔公公,本宫看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已是晨曦时分,值日官请来内阁成员以及六部大臣,商议皇帝的身后事。
众人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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