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舟:“你在怪我。”
这又从何说起?他的语气怎么那么笃定啊?
她一肚子道歉的话不知怎么开口,怎么可能怪他……
她几乎瞬间问出一句:“我怪你什么?”
谢无舟:“承诺你的话,我不小心忘了。”
鹿临溪:“……”
谢无舟:“我不该欺负你,不该猜忌你,不该推开你,不该骗你,更不该算计你。”
鹿临溪:“……”
她忽然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谢无舟说这些话时分明十分冷静,这是他说话时惯有的语气没错,可这一连串的“不该”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能说出口的话。
她怔怔地望着他,隔着那一层水雾,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听到,他放低了声音,近乎小心翼翼地向她问道:“鹿临溪,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他说,他错了。
他这辈子每一次被人曲解、憎恶、惧怕,都不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可这一次,他知道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她忘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醒来的那一刻才惊觉,曾经所有的誓言,都在久别重逢的那一刻变作了失言。
他说过,绝不对她设防半分,要对她好、照顾她、保护她,不让她因为他受到一丝委屈。
他分明说过,永远都不会骗她。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他伤害了这个世上,他最不该伤害的那个人,偏偏他还对此无知无觉。
他后悔了,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后悔过。
他说,那一日,他在玉山醒来,没有看见她在身旁,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块。
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遥远得快要被他遗忘的曾经,竟也陪他走过很孤寂、很漫长的一段岁月。
他从不知自己是怎么逃出那个囚笼的,只是有一日忽然睁开双眼,便看见了囚笼外的天地。
云是白色的,天与海都是蓝色的,日光刺目而又灼热,心却好似凉透了的死灰。
他低头望着手中紧紧攥着的那片花瓣,却如何也没想起它到底从何而来。
好像有什么人,对他叮嘱了许多。
他记不清那个声音,记不清那些话语,却渐渐感觉,心底那一团死灰,悄无声息地挣扎着、努力着、不甘认命的,又一次烧灼了起来。
仿佛是一声又一声的呼喊,一定要活着,不择手段也要活着。
许是不甘,许是痴怨,那于茫然之中渐生的魔心,悄然封禁了每一处柔软的角落。
他早已忘记自己的名字,也不知自己该要何去何从。
唯有三个字,分明那么陌生,却又好像烙在了他的心上。
——谢无舟。
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名字,但他可以成为拥有这个名字的人。
他确实该谢的。
谢这怨海无边,天地无舟,逼他自渡成魔。
浑浑噩噩了那么多年,他不会再去祈愿任何人的宽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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