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机器嗡鸣的震颤起来,迟星感觉到细微的酒精喷雾洒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冰凉触感激起的身体本能的小小战栗。
迟星已经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可急速升高的肾上腺素却出卖了他,脑中出现了刹那间的空白。
人对于死亡和危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抗拒和规避,他也不例外。
手心早已沁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庞大的手术机器精巧的合上,很快,视界只剩一片黑暗
然而,当荧绿色的激光扫在他的身上的时候——迟星再一次被送到那间熟悉的检测室,为他检测的仪器却不一样,应该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换过了。
外面的研究人员站在数据墙前,穿着代表洁净和科研的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每人都端着一本书写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迟星按照要求,躺在了冰凉的检测器中。
索兰已经退出了检测室,厚重的防辐射门被重重关上。外部人类的交谈声和机器在他头顶振动时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博士,我真好奇你到底怎么和他交流的。他……真的愿意吗?”
“嗯。”索兰很快回答,“我和他说清楚了,他也愿意配合。”
另外一道女声插了进来:“博士,计算结果出来了——迟星和何光尘的基因匹配度大约是55%。很奇妙的一个数字。”
“按照爱情基因论而言,他们并不那么相爱。”
“按照我们观察的那样,迟星对何光尘的吸引力极其强烈,不亚于两个船用螺旋桨的吸力……哈哈,这当然是在说笑。但博士,我想提醒的是,何光尘对迟星的感情,是一种忤逆本能的爱。但我不能确定,被强行分开的何光尘在原定一个深渊月的沉睡之后,还能想起迟星这号人来。”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所以,我们现在要植入一些生物屏障,然后把他和何光尘的基因适配度改变成100%——不管怎样,何光尘只要还是人,就算失去理智,也会去寻找最吸引自己的人。”
其余人的目光投向检测室外的单向玻璃。
在庞大而精密的仪器对比下,迟星像是被这只巨大的机械怪物吞吃下去了一般,苍白的嘴唇轻轻哆嗦着,但仍然没有动弹。
不少人心中漫上一股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感。
被异化的人被称为“怪物”,理应被人类用“正义”去处决;可没有被异化的人是无辜的,而现在他们必须朝自己的同类下手……
如果世界被污染,下一个受到这样的待遇的,再有多久轮到他们呢?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终于响起了一道反对的声音。
一个面相和善的研究员小声道:“那个……我、我们要不再考虑一下?这毕竟是涉及一个人的生命。我认为,我们至少要告知他我们即将做的事情。”
索兰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妥协着,用两室联通的广播器道:“迟老师,我们要在你的身体里植入一些生物屏障——当然,你可以理解为吸引鱼儿上钩的鱼饵。我向你保证,这是温和无害、可以取下的东西。”
索兰博士慈祥温醇的声音透过检测室内的广播器传来,显得有些失真和嘈杂:“在这场植入手术中,AI智脑为你评估的疼痛级别大约在5到7级。在这个过程中,你将会感到整体性的疼痛,大致与刀切到手、软组织受伤、扭伤感受到的疼痛相差无几。但在生物屏障存续的时间段中,你将会丧失或得到一部分新的能力——例如失聪、短暂性的失明,手脚发软等等情况,你愿意植入吗?”
迟星的耳力很好,他能够很清楚的听见门外人们的交谈声,空荡走廊处传来的细微风声。因此,此刻索兰博士被扩音器加大的声音显得有些炸耳。
迟星微微抿唇,待到耳朵适应了音量之后,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迟疑:“嗯……博士,给我五分钟想一想好吗?”
他果然没猜错,联邦给他画的饼是有条件的。
这些人真的不打算管他死活——就连他要经受的事情都棱模两可地一带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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