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甜味的油纸包,堵在心中的那团气不知不觉的消散了很多。他将油纸包往颜惜宁的方向推了推:“我不爱甜食。”
颜惜宁眉头微微上挑,不爱甜食?第一次见面一个人吃了一大碗陈皮红豆沙的是谁?
姬松言出必行,在帐篷中休息片刻之后他便带着颜惜宁出了帐篷。
围场中身份最尊贵的除了陛下便是几位皇子了,他们一出帐篷便遇到了不少前来套近乎的王公贵族。好在姬松极有威严,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他们。纵然如此,跟在姬松身后的颜惜宁背心处也出了不少汗。
好不容易挤出帐篷区之后,颜惜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累。”
姬松眉头微微皱起:“才走了几步路就累了?”
颜惜宁解释道:“我说的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累。刚刚那些大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说的话太委婉了,我听不懂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担心哪句话说不好给容王府抹黑。”
姬松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片刻之后他转过了头平静的看向前方:“你只要守住本心,不受他们的利诱,即便再不会说话,他们也奈何不了你。”
颜惜宁这才展开了笑颜:“嗯!”
想要摘香椿,就得穿过一片草地。此时此刻草地上热闹非凡,放眼看去,膘肥体壮的骏马成群结队,身材细长的猎犬三五成群,一只只雄鹰展翅高飞……来参加春猎的人们神采奕奕谈笑风生,他们在春光中呼朋唤友好生惬意。
这让从没参加过春猎的颜惜宁心中也升出了一种豪迈之情,只是当他低下头看见面前的轮椅时,他心头的热情又落回了远处。
周围的马鸣犬吠如此闹腾,可颜惜宁却觉得轮椅周围有一堵高墙。热闹是他们的,高墙内的姬松只有轮椅为伴。他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若是姬松的双腿能站起来该多好啊,作为炽翎军的元帅,此时此刻应当是他展示身手的绝佳机会,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坐在轮椅中任由人摆布。
颜惜宁本来不想多嘴,可他没能忍住:“松松,我能问一问,你的腿到底伤到哪里了吗?”
话音一落,轮椅停了下来,春风吹起了姬松的长发。就在这一刻颜惜宁感觉自己被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他心脏在颤抖,四肢也不听使唤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吗?
当颜惜宁以为姬松要翻脸时,他听到了姬松的回答:“御医说我腿上的筋脉被砍断,药石无医。”
颜惜宁不赞同:“这什么话,经脉断了又不是腿没了。找个高明的医生接上就行。”
此时跟在二人身后的严柯突然开口了:“王妃,没有这么容易。太医院节骨疗外伤尚可,但是伤及静脉……御医们说他们学艺不精不敢治疗。”
颜惜宁沉默了,现代医疗技术发达,断了的神经肌肉重新缝合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楚辽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想要剖开病患的身躯找到病灶,伦理这关都过不去。
颜惜宁叹道:“难道楚辽就没有敢动刀子的大夫了吗?”
严柯也跟着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不过……听说江湖上有个医派倒是离经叛道,他们会用刀子破开孕妇的肚子取出胎儿,也会接经续脉。只是那个医派数十年前销声匿迹了,主子受伤之后我们一直在寻找,然而杳无音信。”
颜惜宁低头看着姬松的后背,这一刻他只感受到了深深的遗憾和无力。遗憾的是这么好的将帅将要一辈子与轮椅为伴,无力的是他什么都帮不了他。
姬松感受到了颜惜宁的失落,他平静道:“只要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
他还有很多事没做,胸中的抱负还没来得及施展,怎能被小小的轮椅困在方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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