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宁宁——”可能因为自己名字里面有宁字,颜惜宁对“宁”这个字很敏感,他竖起耳朵问姬松:“你听到有人在喊宁宁吗?”
姬松竖起耳朵分辨了片刻,他点点头:“好像是张婶的声音。”
颜惜宁掀开帘子向后看去,只见张婶怀里抱着什么正向他们跑来。姬松赶紧叫停了马车:“严柯,停下!”
马车猛地停下了脚步,老张勒马回头一脸诧异:“老伴儿?”
张婶很快跑到了马车前,这时颜惜宁才看到她怀中抱着一个布包。张婶将布包递给了颜惜宁:“宁宁。”张婶不太会说楚辽话,她断断续续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栗子,吃,吃栗子。”
她执着地向着颜惜宁伸出布包,满眼都是期盼。仿佛颜惜宁拒绝,她下一刻就会哭出来。颜惜宁非常不好意思,一定是他刚刚蹲在张婶身边看她做事,给她造成了自己很喜欢吃栗子的错觉。
他惭愧地伸出手接过了布包,布包中栗子滚烫,一股香浓的烤栗子味道迎面而来。颜惜宁认真看向张婶的眼睛:“谢谢张婶。”
张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语气轻快了不少,一连串的羌语从她口中冒出。老张面色有些扭曲,他简单地翻译道:“老伴儿说,让你带着路上吃。”
颜惜宁再次感激道:“谢谢谢谢。”
马车再一次动了起来,当车子快要转过弯道时,颜惜宁再一次掀开了帘子看向后方。只见张婶还站在原地,隔了这么远,他也能感觉到张婶不舍的目光。
颜惜宁从车厢中探出半身,他对着张婶的方向用力地挥挥手。等他再坐回车中时,他又感动又唏嘘:“张婶对我真好。”
这时老张突然开口对颜惜宁道歉了:“王妃,对不起啊,老伴儿方才冒犯了你。”
颜惜宁正在解布包上的结,听到这话他一头雾水:“没有啊,哪里冒犯了?”
老张背对着马车,他的背影看起来莫名有些悲伤:“我和老伴儿……以前住在羌族,后来辽夏骑兵进了村抢走了我们的钱粮,烧了我们的家,杀了我们的族人和朋友。我们全家侥幸逃过一劫,思来想去不能继续留在羌族了,于是我们就来楚辽逃难了。”
“逃难的日子不好过,没有钱没有粮,就靠着两条腿我们全家一路乞讨向东走。我和老伴儿有个儿子的,如果他还活着,今年也有四十了。逃难的路上大人能扛,孩子扛不住。我们的孩子就这样活活饿死在路上了,死的时候,他才三岁。”
“孩子活着时最喜欢蹲在老伴儿身边,他很乖,不吵不闹。老伴儿做事时给他一块馕饼,他就啃着饼跟着老伴儿,像小狗似的……我是个没用的爹,一口饭都没办法给孩子讨来。”
说起了伤心事,老张泪流满面,他肩膀耸动着:“我们的孩子叫张唯宁。如果他还活着,一定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
颜惜宁终于明白张婶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会有惊奇有欣喜也有期盼了,她唤的不止是自己,更是在呼唤自己的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动作引得老张和张婶伤心了,颜惜宁红着眼眶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老张撩起衣摆擦擦泪:“不不,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冒犯了王妃,请您见谅。”
摸着布包中滚烫的烤栗子,颜惜宁心中悲伤。老张两口子没错,错的是战乱是饥荒。
难怪张婶拼了命的给大家做吃的,她是怕这群人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忍饥挨饿。当年没能给孩子的好吃的,她想喂给别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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