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余清清。
原先的愤怒早已没了影,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抿紧唇,还生出点没来由的愧疚:“秦时意......”
“嗯。”
男人起身,几步走近余清清,带来淡淡檀香:“我在。”
余清清见他不生自己的气,更加愧疚。他垂下头,自来卷的黑发贴在细腻如雪的后颈,软软的。
声音也软,沉默许久,才轻声说:“我只是没经验。”
“秦时意,我不懂。”
余清清真的不懂。
他......他很慌。
上一世的余清清在福利院长大,宁之璇和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着急。
余清清被家教恶意拖欠工资时,她单枪匹马地冲到别人家,气势汹汹地要回工资,然后转身对余清清说,清清,不要着急。
你已经做得很好,但贫穷不能依靠一个人改变,所以不要着急。
余清清没听,高三去外省竞赛完,因为节省伙食费,在回校的校车上忽然晕倒。
宁之璇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看着余清清瘦到吓人的手腕,二话不说给他办了走读。回福利院的路上,她眼睛盯着天空,手却紧紧牵着他,说,余清清,不许着急。
妈妈会养你,会养活你们所有人。
她做到了,她到处拉捐款、拉物资,养大了福利院的所有小孩。
可是余清清成年后,宁之璇忽然病倒了。
医生说她这些年太累,积劳成疾,连自己患癌都没有察觉,咳血后才被送到医院,已经是晚期。
余清清上一世活到十八岁,没有见到宁之璇最后一面。但短短十八年,厚重的亲情早已填满他的心脏。他抓着沉甸甸的那颗心,一心只想着跑快点、再快点。
快快长大,养姐姐妹妹和妈妈。
他没有空去看同龄人的示好、没有空去想少年少女的微妙,竞赛、奖金、兼职、赚钱...…
这些构成了余清清,这些组成了余清清贫瘠又丰富的青春期。
所以在穿书后,他几乎是用一种愧疚而盲目的态度奉行宁之璇的话。
她说不要着急,于是余清清放慢节奏,随波逐流地被送到西山楼。
她说记得开心,于是余清清假装看不见秦时意对他的无视,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她说清清太辛苦了,要多多记录生活。于是余清清动不动就要拍照,照片发在朋友圈,仿佛宁之璇也能够看到。
可是宁之璇没有教过余清清,为什么一个人会想亲另一个人。
为什么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那么好?
他的眼睛,他的声音,他的气息。
温水煮青蛙般将余清清笼罩、环绕。
送过来的药箱,递过来的银行卡,戴上来的钻石项链。
余清清像只手足无措的小狗,被过于纵容的海溺毙,惊慌之下,只能跟随自己的心勇敢地吻过去。
但他还是懵懂。
他很慌。所以想逃避。
可逃避是不对的。
少年抬眸,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透明。他看着神情冷淡的男人,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秦总,对——”
“小清。”
秦时意倏地打断他,没有让余清清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男人的眼睛忽然变得很沉,仿佛无法忍受余清清此刻的表情,无法忍受他的强颜欢笑、难过悲伤。
于是刚才露出的那点脆弱瞬间消失。
秦时意立刻变回平时游刃有余的模样,毫不犹豫地低声说:“不要道歉,清清,你不需要向谁道歉。”
“可你刚刚明明......”
明明那么可怜。
秦时意:“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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