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从云笑出声:“我早听说你们俩跟连体婴似的,只没想到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同学。”
我闹了红脸,又不好意思跟女孩呛声,只能转过去拽着顾柏川大步流星往外走,头也不回。
“喂!说走就走啊,好歹等等我……”纪从云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从后面追了上来。
28.
纪从云没唬我,她家竟真在我家前面那栋红砖小楼里。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孩都会有这样一个时期,姑且称它为“英雄时期”吧,对我来说,考一张满分数学卷远没有救下纪从云来得痛快,尤其是纪从云长得这样好看,灵动的眼,英气的眉,我们班那个柔柔弱弱的班花简直没法同她相比!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纪从云却被许多学生避之如蛇蝎,我可怜她,却也佩服她,因为即便是在这样的处境下,她还总是笑得开开心心,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
这样的纪从云,实在是让我没有讨厌理由,所以,我决定将她纳入我的“庇护”下——那是我为“自己人”划的线,从前只有我和顾柏川两个人,现如今多了个她。
从那往后,只要纪从云没有京剧社的训练,她就会跟我们一道回家,顾柏川默认了这样的模式,就这样,两人行变成三人行。
窗外那栋红砖小楼也仿佛有了特别的意义,在每个晴朗的午后,我照例拿着“潜望镜”偷偷看完顾柏川午睡,就会拖着腮帮子将目光投向那栋攀着爬山虎的红楼,我数着究竟有几只家鸽从那楼后飞出,又数究竟几行几排是纪从云的窗。
不久之后,陈敏也听说了这件事。
本来我对于跟女同学交往的事情慎之又慎,在家里一个字都没提过,但不知道她究竟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总之是被她拦在了回家的路上。
那时我正走在顾柏川和纪从云中间,三个人并排在青石板路上走,距离陈敏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我并不担心被她看见,嘴里还叼着根老冰棒,嘬得啧啧作响。
“黎海生。”顾柏川在旁边叫了我一句。
我毫无知觉,还在满嘴跑火车,说那个数学老师出的卷子怎么怎么刁钻,又说袁小方那个书呆怎么怎么死板,不肯把作业让给我抄。
“黎海生!”顾柏川提高了音量,“陈阿姨。”
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嗓子里,我抬眼就看见陈敏那张熟悉的脸,她满是笑意,眼神正好落在我旁边……那是纪从云的方位。
我支吾起来:“妈,这个是,这个是我同学。”
“哎呀,我看出来啦。”陈敏说着,又问纪从云的名字。
纪从云大大方方介绍了自己,跟我碰了碰肩膀,暗示我赶紧把陈敏手里拎的袋子接过来。
我“哦”了一声,将陈敏装满果蔬的布袋子拎到手里,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慌张,分明我和纪从云之间清白得像泉眼里冒出的水,但我对“早恋”这个罪名听闻许久,它响在同学的口耳相传里、响在电视屏幕里、响在青春杂志的每一页……它是一顶偌大的帽子,扣在谁头上谁就成了“坏”这个字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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