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拉过他,正色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裴素嗫嚅道:“儿也不是有意扯谎,就是想着不能露怯……”他突然想到什么,“呀”了一声,“那阿娘听到我这么说心里一定很气,气你薄情负幸……”
裴素看到父亲的面色渐沉,默默地把后面的话吞了进去。
但是这么一打岔裴素还是觉得不对,犹问道:“阿娘怎么会把我忘了呢?我一个好好的活生生的孩子,阿娘怎么会不记得了呢?她是不是中了毒,还是生了什么病?阿耶,是不是你不肯娶她……”
“裴素,安静一些。”裴允忍不住打断他,心道难怪江行要认自己是娘,倒给自己出了这么大的难题。
马车驶出竞芳园,不一会儿车夫便勒停了马,有人撩起车帘跃了上来。
“江大、娘!”裴素飞身相迎,被江行抱在了怀里。江行伸手轻刮他鼻子,笑道:“叫谁江大娘?”
裴素扑腾着手臂十分兴奋,拍着江行的肩膀问:“你真的是我娘吗?我生得很像你对不对?”
江行揉揉他的脸道:“还行吧,脸胖成这样,也瞧不出个好歹来。”
裴素急道:“你从前分明还夸过我好看!”
江行道:“色即是空,你爹不是很爱参禅吗,你没跟着一道?何必计较皮囊?”
裴素不服道:“色相非指美色,分明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江行将他抱到自己和裴允中间,问他:“你是不是读了很多书了?”
裴素扭头看了看父亲,不免自矜道:“也不是很多,毕竟我才七岁呢。”
江行看他一脸得意眼珠提溜转的模样便道:“那你可得好好用功,你爹是相爷呢,看过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书,你同他比,是沧海之一粟啊。”
裴素急了:“可我只有七岁,夫子同我说过,满长安城不曾见过比我涉猎更广的小孩子了。”
他抓着父亲的袖口道:“阿耶,是不是?”
裴允瞥了江行一眼,随后安抚焦躁的裴素:“读书是为明理,不是用来自负。裴氏家学渊源,你比旁人多学了些多会了些也是应当。”
江行在一旁应道:“是啊,你是小相公,他日做了大官,总不能腹中空空吧。这会儿多读些书也是应当的。所谓满招损谦受益,进益之道路远,慢慢来。”
裴素觉得这不是他要的一家团聚,委屈地瘪嘴向江行道:“我方才还在问阿耶,阿娘为什么把我忘了。”
正好马车被磕绊一下,裴允晃了晃与江行撞到一起。裴素抬头看着两个大人,忍不住道:“你们实在没有必要骗我。我又很乖,没有犯错。”
江行低头贴上裴素,笑道:“小孩很想娘是不是?”
裴素无声地点点头。
江行眼神掠向裴允,意有所指道:“你娘自然一直陪着你,怎么会忘了你?”
裴素摇头道:“可我们上回见面,你还问我我娘是哪个?”
江行托起裴素沮丧的小脸笑道:“裴小孩,这你就不懂了。我正是要听你说说你爹这些年有没有拈花惹草四处招惹……”
“没有!我阿耶身家清白,身侧从无女眷。而且,那些人也没有阿娘美。”裴素娇羞地倒头跌入江行怀里,喜道,“大侠是我娘,我娘是大侠。”他随即又摸上江行的发髻蹙眉道,“虽说你不穿白衣也好看,可是这条发带旧了些,身上亦无饰物。这些年阿娘流落江湖,吃穿用度必是委屈得很。回府后便是阿耶不说,我也要吩咐人去赶制许许多多衣服首饰。我姑姑有枝花树金步摇,是祖上慕容鲜卑传下的式样,戴着走路的时候金枝微颤金叶摇动,特别好看。我想阿娘戴着必定更好看……”
裴素望向父亲,问道:“阿耶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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