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管不起。
这边陆戈还在楼下暴躁,那边池敬夫妇也谈的差不多了。
几人在电梯门口还碰了个头,就是三个人全拉着张臭脸,连假笑都懒得摆。
互相随便点了个头就当打招呼,陆戈拎着他的白大褂进了电梯,火气都快窜脑袋上了。
回病房里也没敢跟老太太说详细,怕对方知道血压一高推急救。
老太太也就是叹气,叹了好几口气,叹得一屋子的人全皱起了眉,最后开口道:“算了。”
说完便拉被子睡觉去了。
陆戈以为这老太太终于放弃,但又觉得不合逻辑。
他和同事打了招呼,让他们对自家老太太格外留心一些。
结果陆戈这边前脚刚嘱咐完,那边后脚就接到电话,他家老太太偷偷出院了。
陆戈操心完小的再去操心老的,直接把车开到大门口,把人堵了个正着。
祖孙俩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分,最后把老太太瞪得还是上了车。
“我觉得我身子好了。”老太太比较心虚,率先开口缓和气氛。
陆戈没说话,把车驶上公路。
他沉着脸,故意不搭理。
老太太继续说着:“你说小手术三四天就能好,我都快趟一个星期了,怎么还不放我走?”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老太太干脆头一扭,也不理他了。
这么互相沉默了一段路,趁着等红灯的时间,陆戈打开导航,忍了忍,这才开口道:“您想走应该跟我说。”
一个老人家,还是刚动完手术的,想往哪跑?
人都的住进他的医院了,万一出什么事,那他可真就是家里的罪人。
“我知道你忙,小朝你也的确管不住。那孩子就那样,要是真听话,这些年也不至于这样。”
一提到那小崽子,陆戈就一肚子火,忍不住抱怨道:“跟个野人一样。”
“没爸妈教怎么办?那就不是人啦?!”老太太捂着心口,气急败坏,“你十六的时候身边一群人疼,都轮不到你爷爷奶。小朝也十六,我不疼他,他就完了。”
陆戈乖乖挨训没吱声,心道天下这么多没爸妈的小孩,怎么这个就一身狗脾气。
可是也的确是奶奶说的这样,一个小孩,十六岁,人生刚起步,要是没个大人带着走,那怕真就完了。
小野狗不像是个傻小子,知道自己是个麻烦,所以才想法设法往外跑。
到底是多活了十年,池朝能想到的东西,陆戈自然也能想到。
他甚至想到那个雨天,池朝湿淋淋一身,却把那本房产证严严实实包了好几层,愣是连一滴水都没沾到。
“我知道您要去哪,”陆戈平视前方,稳下声音,“我带您去。”
——
老太太铁了心要把池朝带回来,陆戈只好按照约定帮着一起。
池朝叔叔家虽然不在本市,但地点挨着渝州,车程不到两小时,还算近的。
他跟着老太太的指引七拐八拐,终于在一个小破巷子里找到了孙萍之前提的那间小店——一个什么都卖顺便还带半个饭馆的苍蝇铺子。
店门口的地面不平整,东陷一块西凸一块,还有小石头子在鞋底打着滑。
石膏刷的白墙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上面青苔爬了半米,看上去潮湿滑腻。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黄狗,也不拴绳,看到有人过来就隔着八百丈远在那叫。
汪汪汪的,噪声混着劣质的油烟,还有一丝丝不好形容的怪异的臭。
广告赞助的牌匾,什么什么酒业,黄底红字,旁边立着店名——池家百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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