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刚一脚踹开最后一扇门,就在那一瞬,里面发出了刺眼的白光。
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用手挡在眼前。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却身在教室。
一间坐满了人,正在上课的教室。
讲台上是他高二时的历史老师,正讲到东汉前期的「光武中兴」。
他站在过道中间,前面是少年版的自己,后面隔了一排坐在他斜后方的是宋远。
自己一如既往地在大打瞌睡,宋远面前铺了张白纸,用铅笔正画着什么。
乔刚想起了在宋远房间里看见的那张画。
很快地,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
他看到在无人的教室里,少年偷偷将信放进他的抽屉里,然后看到自己毫不在意地把信扔进了垃圾桶,而少年站在后面默默地看着。
然后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琐碎画面,每一个画面里,自己的身后总会有那个沉默少年的身影,还有那异样深沉的视线。
高中的毕业,也意味着分离。乔刚没有那份时间,去体会这种离别的哀伤气氛,因为他的母亲又再一次住进了医院。
他要照护母亲,还要想办法多赚钱来支付昂贵的医疗费。
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医疗的费用实在太过庞大,只凭他打工赚的,连药钱都不够。
乔刚妈妈没有正式工作,自然也没有医疗保险。家里仅剩的一些积蓄也用得差不多了,医院那边天天催钱,没有钱就停药,乔刚天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课他已经不去上了,找了几份工作,中途还要抽时间到医院照顾母亲。
母亲实在舍不得看他这么辛苦,哭着说她不治了,乔刚好不容易把她劝回去,骗她说家里还有钱。
最后乔刚把家里房子卖了,再加上另外的钱,才勉强凑足了医疗费。
但遗憾地,乔母还是在手术后的两年去世了。
乔刚看着眼前的少年偷偷跟在自己身后进了医院,然后在门外站了很长的时间。
他不知道那时候的少年在想什么,再然后,看见的却是他被人毒打的样子。
「你这个畜生!」男人挥舞着手上的皮带,一下下打在他身上。
「现在长出息了!会偷家里钱了啊!」
宋远的父亲边打边骂,宋远的母亲在一边低低地哭泣。
「哭什么哭!看妳生出的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从小到大就没老实过!」
乔刚看见宋远直直地跪在地上,嘴唇抿得死紧,一言不发。
「说!你把钱拿去干什么了?十万块啊!这么多钱你到底拿到哪去了!」
又是一皮带抽下去,宋远的脸顿时多了一道红印。
而此时乔刚却想到了当他最无助的时候,得到的那十万块钱。
当时医院对他说是好心人捐助的,并且坚持不肯透露姓名。
他一直记得,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有一个人把他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上来。
难道……
乔刚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倔强少年,他就这样跪在冷硬的地上,既不反抗,也不为自己辩解。
宋远的父亲红着眼睛,皮带扬得高高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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