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至两扇窗边,天幕漆黑清澈无云,从这眺望远处,市区的夜空沾染了层霓虹灯的光亮,波托马克河倒映着星光璀璨,越过静谧河面与重重树影,方尖碑伴着一轮圆月,莹莹立在一片暗色之中。
华盛顿的景致威廉再熟悉不过。他无聊地收回视线,目光扫过一旁的置物架,三个孤独的相框一瞬间跃进了视野。
威廉端起幅相框在眼下细细打量。照片的主角是一男一女,两人双腿伸展随意地坐在处树荫底下。女孩有着头秀长金发,面孔美艳又张扬,神色恬淡并不怎么带笑,腿上摊了本书正看得认真。她身旁粘着个英俊男孩,麦色肌肤彷如阳光亲吻,黑色的脑袋侧枕在女孩肩头,唇角微勾闭着眼假寐。时节也许是春夏,草坪新生开满了细碎的嫩花,蒲公英零星遍布,阳光斑驳漏进枝叶隙缝,如同点点碎金洒落于交缠的金发与黑发。
这是……马尔斯的父母?真青涩……高中时期的照片?威廉疑问着放下,转而拾起另一幅相框。
这回照片上出现了三个人物,除了前一张里的一男一女,还多了个半大的孩子。背景是在某个游乐场,黑发男人头顶个三四岁左右的孩童,俊脸高抬印了个吻在肩上男孩的小小下巴,金发女子挽着身旁男人的胳膊,唇角微掀,深邃蓝眼隔着镜头都透出了股愉悦与满足,冷艳容颜因此显得分外温柔。
这孩子……是马尔斯?威廉忍不住隔着镜框摸了摸对方卷翘纷杂的黑发。这对夫妻在拍照前都忘了给孩子整理下发型吗?他笑了笑。马尔斯看起来就像只刚撒欢疯完被主人逮回家的狗崽子。
不过……
划过黑发的手指绕到了男孩咧开的嘴角。
马尔斯……在笑。漂亮的一双眼眯成了月牙,以至于银灰的眼瞳都被长睫毛遮挡在了其后。粉嫩牙床毫不羞涩地袒露,一颗颗整齐的小牙齿在阳光下白亮得晃眼。
马尔斯小时候居然这么正常?他说自己童年幸福原来并不是骗人。威廉戳了戳照片中男孩挺翘的小鼻尖,心底却在这时涌起股莫名的酸涩,他没忘记在这幸福之后,接踵而来的却是马尔斯父母的相继离世。
警探刚拿起最后的相框,腰间就被两条胳膊缠上,一具温热的肉体贴上了后背,特工的声音出现在了耳朵旁:“嗯?你在看这个?之前经常出差就把它从办公室带回来了,要是有人趁我不在把它偷跑了,我会伤心地想哭的。”
威廉只觉好笑,“谁会想偷这种东西?”他看向镜框,这里装着的是莱昂大厦马尔斯向他讨去的那张相片,上面,是他与他的母亲。“我永远……”
他说了一半又顿住,马尔斯搁在他肩头的脑袋微微转动,半仰着脸望向他,“嗯?”
他永远,也做不到像马尔斯这样坦然,将自己过世父母的照片日日放在手边。威廉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朝负荷了,他将装有阿曼达与自己的相框放回置物架,目光匆匆从记忆中熟悉的面容游移到一旁。
刚垂下的手在下一秒被身后人握住。“比起死亡,”低柔的嗓音悠悠回荡在耳畔,威廉侧过头,撞进了那一片浩瀚的银灰中。“你不觉得,遗忘更为可怕?”
威廉张了张嘴,久违的窒息感从胸腔蔓延到了喉颈。“……我不能谈这个话题。”
马尔斯点点头表示理解,没有继续逼迫。“你需要一个热水澡,我也需要。”他吻了吻面前的那对嘴唇,鼻尖磨蹭威廉的鼻尖,“一起?”
警探的回应是向后一靠,投进他怀中的同时送上了再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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