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露在外招人眼,甄钰后面便就收下了。今次给了五十块,看来今日金素在恩客哪里拿到了不少,她留五块钱在身上,剩下的钱放进锁盒中。
上海人人都晚睡,这夜里叫局的比日时多许多,才一点钟,出去吃个宵夜时辰也尚早。甄钰走到折屏后,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一件绣花粉紫皮袄,一件绣花雪青皮裙,照照镜子中的自己,右眼皮的痣隐隐可见,她从抽屉里翻出洋胭脂在眼皮上抹匀,疏密有致的梳子沾上凝刨花,从上往下掠了两掠刘海儿。刘海儿沾了凝刨花,变得乌黑油亮,甄钰又拿出一枝花儿斜插到困松了的鬓边,之后俏角角走出蓝桥。
转出久安里往东边走几步路,有一家番菜馆和一家广东宵夜菜馆,番菜馆的西崽与广东宵夜菜馆的堂倌都在扯开喉咙招客,甄钰对舶来菜不有一星儿的兴趣,没犹豫直接走进广东菜馆里,拣一个靠窗有风的座头坐下,屁股才贴凳子,还没贴热一分,前面的堂倌陪着小心递来菜单:“小姐,晚上好。”
第六章 甄钰遇跑当小鬼,半夜双双去坟地 (1)
堂倌留神店里进来一个小姐,穿着新式的衣服,画着新式的妆,鬓边斜插一枝花,如花似玉,白白净净,好清爽的气质。
堂倌不断琢磨是住在南京路还是霞飞路公馆的小姐,住在那两条马路上的客人可怠慢不得,于是撇了手上的小事,一盆火儿送来一张菜单,生怕茶迟饭晏,让人不满。
一声震四壁的小姐,周围射来几道目光,甄钰脸色不变,接过菜单的时候闻到堂倌身上发着一股浓浓的布灰臭,雪亮的眼睛往旁一扫,堂倌挂在身前的围裙被火烧出了几个洞,原来堂倌在菜馆里不单只是递送菜牌,端茶送菜、剥蒜切葱、烧火劈柴等,什么事都做一二,般般都做,工钿却拿的少,只能拿在端茶送菜的时候,好好能讨点小帐充盈口袋。
甄钰打算上菜时再给小帐,开口点了二元的时鲜宵夜,另加四角钱的时鲜甜点岔胃口。
堂倌表面嘻嘻应下,因没拿到小帐,不愿意走,见甄钰点了时鲜甜点里的钵仔糕,就借此搭讪:“小姐是广东来的吧,钵仔糕一年到头卖不出几个,但炊事打广东来,有情怀,每日都会做一两个,卖不出去就自个儿掏钱买来吃了,今日有人点,炊事可要捂嘴偷笑一晚。”
甄钰觉得耳朵很吵,实在不耐烦,摸着兜里有几角钱,不在乎放在桌角,当是小帐打发他快快离开。
堂倌接过小帐便也收篷了话,道了一声谢谢,径自而去,再回来时端一盘水晶鸡、一盘淡哒哒的白灼虾、一盘嫩几几的绿菜、一条酸滋滋的柠檬炸黄鱼、一碗香喷喷的鱼片粥、一个软乎乎的钵仔糕、一碟脆生生的盐水花生,和一杯辣蓬蓬的酒。
堂倌把菜一一摆到甄钰面前,拿起酒时道:“这酒是炊事送的,是段家的酒,外头如今还买不到呢,小姐今日有口福。”
甄钰只在酒放到桌上时看了一眼,一想到这是段家的酒便冷笑不止,段家段家,不久之后将成断家了,她手臂横闪,把酒直接打翻在地上:“柠檬茶。”
玻璃杯落地早已是百花粉碎,蓦然的脆响引来了不少疑惑的目光,堂倌尴尬地陪了好几声笑,哈着腰收拾了地上的残酒碎杯,然后拿来一壶酸甜适中的柠檬茶,趋承着送来一些西式小点心,只管相着甄钰冷漠的面孔,吐一口气说:“也是炊事员一时粗心,小姐从广东来自然爱茶,怎的送酒来了,失礼失礼。”
在堂倌说话的当口,甄钰已经动筷了。这位小姐的脾气高三层楼,堂倌见状,识相离去不扰人用餐,免得又惹人不快。
炊事员的厨艺不错,菜做的不油不腻,不咸不淡,一切都拿捏的好,甄钰每个菜都尝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