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上一些老专家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还是那句老话,两派意见,一个认为应该尽快跟进,一个认为如果跟进必然拖垮经济,双方互不相让,一群耄耋之年的老人竟然争得几乎拍案而起。
陈琰所长说得激动了,一改往日忍让的性子,竟然差点拍了桌子,眼镜直接从鼻子上掉下来了。
林望舒从旁看着,不免叹息,这个争论,其实也是她和陆崇礼在饭桌上的争议,也不能说陆崇礼那一派的想法没道理,毕竟那也是现实的考量,国力不济,哪能那样盲从,但一些关键科技领域,却是错过关键发展时期,后面想跟,怕是也难了。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又想起激光陀螺仪来,这几年她留心国内物理界的人,高博隆倒是依然存在的,不过目前只是一所大学的老师,是教理论物理的,她特意查看过高博隆发表的论文,几乎没有,看样子他专注于教学,和激光不沾边了,是没法指望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会议已经结束了,并没讨论出什么来,陈琰愤而带着林望舒离开,并且扬言:“一定要想个法子,让上面重视起来!”
林望舒自然是赞同,这也是她匆忙回国的目的,不过她刚刚回到国内,暂时还需要熟悉下情况,并不敢冒然行动。
不然她说不定马上碰到下一个陆崇礼。
这时候她开始进入研究所工作,根据她当初回国和陈琰谈的条件,她拥有自己独立的实验室,并可以招收自己的班底来组成研发小组。
不过很快林望舒便发现,问题很大。
其实早就料到国内的科研条件不好,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好。
目前激光实验室可用的设备陈旧,很多都是六十年代初采购的,在国外早已经淘汰了,不说别的,就说调节仪,国外都是三维的,而且精度至少能达到一微米,可是国外只有十分之一毫米,这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购置新设备的,那就得要钱,钱就是经费,经费需要上面审批,要经过层层手续。
而且就算有经费,这些设备也要去国外采购,还不知道耗费多少时间。
最要紧的是,根本没钱。
之前国家的科技研究一直运行在计划经济管理体制上,现在要改革科技体制,要引入市场和竞争机制,但是这种改革对于老科学家们显然不适应。
他们这辈子做研究都是国家拨款,突然间上面改革了,不给你钱了,你得自己想办法做项目去申请经费,那真是完全懵着的,一时半会都反应不过来,也拉不下这个脸。
当然了,更多的是不明白,怎么我们做科研还得自己去要钱?
再加上光学研究所本身就不是什么国家重视的单位,两三年没产出,上面根本没人搭理,谁给你钱?
这实验室设备可不就是落后淘汰,不可能好好地花钱给更新换代。
林望舒看着这情景,也是无奈了,她终于发现,自己好像被坑了。
说好的二级研究员,也是局级待遇了,工资是还可以,说好的独立拥有实验室可以招兵买马,可问题是,实验室里没器材,她拿什么玩儿?
国内激光人才几乎断档,她找谁去?
她环顾四周,也和同事多了解了下,知道光学研究所科研人员稀稀拉拉,目前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位一级研究员和两个二级研究员,那位一级研究员叫杜兴岳,这杜兴岳五十多岁了,长得矮胖,戴着一副眼睛,见到人喜欢从上往下把人打量一番,他是解放前的大学生,曾经苏联深造过,不过这些年,并没有做出什么大成绩来。
杜兴岳打量了一番林望舒,便热情地上前握手,恭维了一番,说林望舒这么大年纪就二级研究院,有出息。
凭着直觉,林望舒并不喜欢杜兴岳,感觉这不是一个做研究的,后来和陈琰聊了聊,才知道,杜兴岳老丈人有些背景,人家又是苏联留学,科班出身,也就这么在研究所混着,反正一杯茶一张报纸可以混一天。
陈琰道:“反倒是他手底下的冒箐箐,现在虽然只是助理研究员,但好歹国外留学回来的,倒是也有点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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