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自然是救那些深受洪涝之灾的庶民要紧些,越是耽搁,恐怕死去的人便越多。
她没有再站在颉屈将军的面前,而是慢慢迈步,走了回去,双手展袖,在上首缓缓坐下。而后,抬头望向众人,声音轻缓,却又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起来罢。”
刚刚被诸萦注视着的颉屈将军,才如蒙大赦,浑身像是被抽去骨头似的,跟着其余人的动作,慢慢抬起头,回自己原先跪坐的席位。
直至坐定,颉屈将军能轻易握住三四十斤重的青铜戟的手仍有些微颤,只怕日后归家的途中,瞧见自己口中的贱民时,心间亦会想起今日的一遭,也不知届时又是以何等心情看待这些“贱民”。
诸萦没有铺垫太多,直接了当的道:“尔等商议了如此之久,可有了决断?”
面对诸萦的问题,方才还你一言我一语,争辩不休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各执观点,但若说真正做出决策,却不是他们可以论断的。
在一室的寂静中,桓珩站了出来。
他先对诸萦弯腰一拜,待行完礼起身时,才道:“回禀神女,珩欲拨粮救灾,且事出突然,应当仍有百姓为洪灾所困,当遣将士救出围困百姓。
命人修建棚屋,暂且安置灾民。
珩曾阅览往日奏章,若出水患,水患平则疫至。故而需召集医者,囤积药草,为来日起瘟疫做备,以防有人囤积居奇,哄抬粮草药价。”
看桓珩有理有据,面目平静的模样,便可知他心中早有应对的章程了,枉费方才这些在那吵吵囔囔,哪怕诸萦不来,今日便是那位颉屈将军嗓门再大,其实也左右不了桓珩的决断。
诸萦听了听,总体缜密,她也挑不出什么错处,甚至连水患过去会有瘟疫都想到了。只可惜他们只知道水患过后常常伴有瘟疫,却未必知晓,为何会有瘟疫。
但是此刻不是慢慢吞吞为桓珩等人进行科普的时候,她想了想,“你既有了决断,便自行吩咐下去。
吾不能随意插手人间兴衰,地动洪涝的灾殃也正是如此,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但数日前尔等悉心祭祀,今次吾便插手一二。”
说罢,只见诸萦纤细白皙的手轻轻一挥,数只纸鹤落在桓珩的面前。
桓珩望着满地的纸鹤,并不像旁人一样不明所以,他是见过诸萦如何令纸鹤驮着小纸人传信的,大抵能明白诸萦是何意思。
只可惜,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只见诸萦若葱白般莹润的手指托起一只纸鹤,随手往外一抛,纸鹤非但在一瞬间展翅,看起来宛若活了一般,甚至变得足有五六尺长,足有诸萦般高。
看得旁人目光发怔,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们听过许多赞颂神明的祭歌巫词,里面往往记载着神明的神力强大,有掌控河水的河伯,有性情多变、纵情山间的山鬼,甚至一捧清泉,一株花木都可成神,哪怕死于战场上的悲壮将士,都有大司命遣来的鬼神收去他们的魂魄。
可……
诸萦神女的许多仙术,却是祭歌中都未曾记载的。或许,这才是神明之力,浩瀚渺渺,非凡人可以窥探。
在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纸鹤身上,满脸的不可思议时,诸萦淡漠的声音在上首响起,“此物可随心念,大小变换自如,至天地之远亦不过一瞬,望君善用。”
桓珩朝着诸萦神情郑重的跪下,行了一个个深深的拜礼,“珩代黔首谢过神女恩泽。”
“嗯。”诸萦面色平静的回应了一声,然后道:“君自去施为,黎庶性命,唯在君。”
说完,诸萦一只袖摆向外挥动,白光将诸萦围绕,光芒渐盛,等白光消散后,席上已不见诸萦的踪迹。
诸萦消失后,桓珩站了起来,他面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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