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他们便启程离开了雪山。
一路上,连提对宋青远比贴身侍奉的江铎还要殷勤,但无一例外, 都遭到了马车里那个人冷若冰霜的拒绝。
因为不急着赶路, 宋青远在回去时便选择了坐马车,这样在路上还能歇息会儿。
连提看着面前散发着浓浓冷意的马车,心想:早知会这样, 他昨天就不嘴欠得说那几句话讨嫌了。
是的没错,宋青远今天之所以对连提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冷漠的态度, 完全是连提自己咎由自取。
本来宋青远让连提在自己帐中借住一晚,虽说有些不习惯,但毕竟是自己做的决定,他还不至于给连提脸色看。
但连提错就错在明明自己已经得了便宜,还非要嘴欠地问一句「殿下是不是心软了」。
宋青远坐在马车里, 一路上都在想, 他昨天怎么就让连提这厮进了自己的帐篷呢?
他到底哪里值得自己心生恻隐之情了?
直到马车停在王庭的城门口,宋青远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这个季节, 田里的庄稼已经长得很高了,宋青远挑起车帘, 对车夫说道:“我们先不回王宫。”
江铎有些疑惑地扭过头来, 就听宋青远解释道:“我们先去田里看看庄稼的情况。”
江铎看着眼底泛着淡青色的宋青远, 犹豫良久, 还是出声劝说道:“殿下一路上舟车劳顿, 要不还是先回去歇息几日,过几天再去也不迟。”
“不过是顺路看看,不碍事。”宋青远不甚在意。
“殿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连提突然从另一边凑了过来,开口道:“等过几日博彦回了王庭,春耕一事是他一手负责的,殿下到时候等他汇报完再去,不是更合适?”
宋青远点了点头,没说话,最终还是顺从了他们的心意,让车夫把车驶回了王宫。
宋青远上午答应了要先休息,午膳过后他就躺在了寝殿的鹅绒被里,执行力堪称满分。
自然,也就不知道同一时间里,王宫的另一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丹仁吉大跨步走进殿内,连行礼都顾不上就急匆匆地开口道:“王上,南周出事了。”
连提皱着眉,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丹仁吉从怀中取出一封加急的信件来,双手递给连提。
这封信是在南周的探子通过商队偷送到木和部落后,又被阿穆尔快马加鞭地送到了王庭的。
信上说,宏德帝自去年入冬以来,身体就不大好了。
再加上羊毛布匹在南周畅销后,世族中一部分因为与宋青远合作而赚得盆满钵满,还有一部分则是被挤压了市场,导致亏了不少钱财。
这些个有利益纠葛的贵族们便在朝上动不动就给对方下绊子,都想把对方扳倒。
宏德帝本就不是一个精于政务皇帝,现如今朝中鸡飞狗跳,百姓中也流言四起,再加上地方叛乱频频,刚入冬时,他便连着病了几场。
但等到病愈时,宏德帝不但没有整顿朝纲,重整法纪,反倒是更加沉迷于修仙问道。
甚至还说什么要辟谷修仙,最后是被后妃大臣们好一顿劝,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么折腾了几个月,他的身体便愈发差劲了。
前些日子在上朝时,宏德帝便突然口吐鲜血,随即便晕了过去。
看信中的情况,应当是很不乐观了。
再加上南周一直未立太子,宏德帝这么昏迷了数日,几个皇子的夺嫡之争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各个世家大族也开始忙着站队。
现在的南周,几乎乱作一团。
连提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件,眼睫低垂,让人捉摸不清他心里的想法。
“王上……”丹仁吉忍不住张了张嘴。
但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连提便皱着眉打断了他,对身后的萨合说道:“你现在去请殿下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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