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学点点头,“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没做成,不过也并不后悔就是了。我老师菖蒲子跟我说过,人有千面,路有万条,没有绝对的善人,也没有绝对的正道。所以不管你作诗文还是写传奇话本,我都希望第一个拜读,因为我支持你走自己的路。”
郭兰森挠挠头道:“你既同我站在一处,那为什么……”
周彦学说道:“我跟你父亲也同朝了几年,都说郭尚书为官清廉治下严明,对家里人最是心软。”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郭兰森歪头想了想噘嘴说道。
周彦学微笑道:“贵妃刚进宫时全府上下都高兴地不得了,只你父亲母亲二人垂泪,这事儿你当笑话跟我说过对不对?”
“对啊,我活了二十年,就见父亲哭了那么一回。”
“嗯,若是旁人,女儿得了这么个好前程,都要祭祖告天了,他流泪想必是作为一个父亲担心女儿在后宫生计艰辛,而不是把这当成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
“哎,我也想过,我也舍不得大姐去宫里,当时还想让母亲跟父亲说说的,不过幸亏姐姐在宫里过得也很顺遂。”
“圣上素来宽厚,郭尚书随便找个病弱不能服侍的理由都能辞了,为何不做呢?”
“还因为姐姐自己说喜欢陛下……”郭兰森甚至还记得姐姐第一次从宫里请安回来后羞涩失魂的样子。
周彦学点点头转而道:“你有两个姨娘,却从未有所出,府里的孩子具是嫡生,郭夫人能干,家宅和睦;兰芝已经及笄,可也不像其他高门贵女一般深束闺阁,还特地拜了我师姐申柏娘为师学见识,虽然你嫌弃她吵闹,可是在外人眼里,是个识大体的小姐;幼弟兰林才十岁,之前圣上问他学问,不卑不亢对答如流,都说不愧是尚书之子。”
“……”
“再说说你,你是嫡长子,就算是寻常人家也是肩负家族重任的,可郭尚书却从来没逼迫你去考科举走仕途。我朝虽然政法清明,但一入仕便少不了一些明争暗斗左右掣肘,你素来自在惯了,就算勉强入仕肯定会吃点亏,我猜,他是不忍心。”
郭兰森低头沉默不语。
“我自小没有爹娘,这些骨肉亲情体会的少,所以看得清。今日之言并非是议论谁对谁错,只是我站在朋友的立场说说你家的闲话,望你不要怪罪。”
“兰森,你今年弱冠,便是长大成人了,家里人疼你,你也要多疼疼他们才好。”
郭兰森沉默良久,呼地站起来向他深深作了一揖。
“多谢彦学兄。”
周彦学见他眼底隐约有水光,便微笑道:“其实我说这些就是不想留你。”
“啊?”
“谁说我家里没个人的?”
郭兰森抬头,眼角还有点湿,听他一说,脸上的感动还没卸下就疑惑出声:“啥?”
周彦学继续微笑道:“你留下,不太方便。”
郭兰森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憋出一句:“你……小心,馆子里的人说是清倌也不见得真干净。”
周彦学咳了一声,“谁又跟你说是馆子的人啊。”
郭兰森大惊道:“你、你岂能污了人家在室女的清白!就算你要娶,也得先三书六聘吧!”
周彦学觉得真是自酿苦果,遮遮掩掩端起茶水,“……不是在室女。”
谁知郭兰森奇怪地看着他,犹犹豫豫说道:“怪不得你不娶亲,原来你跟孟德公一样的癖好,专敲嫠妇门……”
“噗!”周彦学猛地呛咳出一口茶水,一时间缓不上气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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