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彦学看着他眼中戏谑之色,突然想到晚间他回答岑慕程有没有意中人的认真神情,双臂将人揽抱入怀,心口相贴。
——就让全天下,只我能看到他如此吧。
第二日清晨周彦学收拾好便走了,岑慕程朗德去送,辞别之语说完,约定日后再来。
蔺昂从头到尾在一边看着他们,直到周彦学要上马才上前嘱咐了句“路上小心”,周彦学对他笑了笑,不露痕迹地飞速握了下他的手。
“我在家等你。”
因为庄子离京近,所以他二人出门怕麻烦都未带下侍,来时虽然赶路急但起码相互作伴,一想到回去要独身一人蔺昂难免有些怅然,一人一骑奔出老远了他还在望。
“六哥儿别看了,眼珠子都要跟着跑了。”岑慕程笑他,“放心吧,这一路都是平坦官道,文卿定然能平安回去的,方圆百里对他最大的威胁恐怕就是我了……”
“咳!”朗德隔着两步木着一张脸站着等她。
岑慕程瞥了他一眼,对蔺昂说道:“爷爷应该在书房,你先过去吧,我跟朗德去找佃户们说说过冬的事儿。”
“好。”
岑英正在写字,见他进来示意他坐下,说道:“昨天太晚,没来得及问问你父亲近来如何。”
“除了腿上旧疾不便过度行走,父亲他身体康健,精神也好,对了,我刚回来那日他正斗蛐蛐儿呢。”有小侍女送茶水上来,不经意一抬头,看见年轻英俊的客人脸上笑容淡淡向她道谢,一下子红了脸颊,忙退到一边。
“哈哈,他倒是有闲情。”岑英似是写完了,端着笔直身捶了捶腰,蔺昂上前搀扶着他坐下。
岑英打开案下的抽屉,里面端正开了七横七纵的印格,放满了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印章。蔺昂知道,这些都是老人最心爱最得意的作品。
他左右抚摸最终拿出几个来,一一用朱泥盖在废纸上,又凑到刚刚写的字边上比量,最终选了一枚,郑重盖在纸卷末尾。
蔺昂见纸上龙蛇飞动地写着“不如守中”,盖的是一方竖印,自上而下刻着“天圣地”三字,是取天地不仁圣人不仁的意思。
岑英将纸卷放在一边晾干,印却不曾收好,将字面翻转过来给蔺昂看,问他:“我跟没跟你说过这个是怎么来的?”不等他回话便自顾自说起当时自己刻这方印章的故事来。
其实早些年蔺昂就听他说过这里所有印章的由头和技法了,只是人一老容易健忘,显得重复絮叨。蔺昂久不听他念这些,还有些怀念,只是故事实在熟稔,听着听着神思飘忽。
——也不知彦学到哪里了,连续两日赶路定然疲乏,年底还有诸番公务,可能旬休也要停吧。
——明日回去先去趟毅国公府吧,问问姐姐姜大夫的住处,顺道看望看望老国公。
——比起他,岑爷爷倒是精神矍铄,希望我年老不要缠绵病榻才好。就是不知,到时彦学还在不在身边。
——要是回去我跟他讲明想要的不是他的报恩,他还会不会愿意跟我好呢?左右这身体他还算喜欢……
“六哥儿?六哥儿?”
“嗯?”蔺昂蓦然扭头,看见岑英一脸忧虑地看着自己。
“是不是没睡好?你从小有点儿择席的毛病,我还当你行军多年好了呢。要是困倦就先回去吧,正好我也要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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