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的美貌女子,不是别人,是胡娘。
但胡娘咋会出现在这?
许是见谢曲呆愣愣的模样挺有趣,范昱接着调侃道:“时辰还早,不去和你生前那相好打声招呼么?”
谢曲当场闹了个大红脸,心说这儿怎么就没个地缝呢。
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没过一会,又有能让谢曲脸上更热的一幕发生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胡娘已经没在酒馆门口站着,而是提了坛酒走到老槐树旁边,与一名外地酒客相谈甚欢。
胡娘身后还坠着一条小尾巴,是个梳双髻,穿小红袄的女娃儿,个头很小,眼睛却特别大,大到几乎占了小半张脸,但没有眉毛,嘴巴也只有小小的一点,和她那双大眼睛格外不相配。
而正和胡娘谈天那名外地酒客,发间戴着白玉龙角簪,身穿一件矜贵红缎子长袍,整条袍子上满绣祥云暗纹,离远了肉眼看不见,却能在太阳底下显出别样的流光浮色。
再往白了说就是,那人这会虽然是背对着老槐树的方向,没有露脸,但光看背影,就知道他一定是一个混不正经又特别有钱的人。
好、好眼熟的祥云暗纹。
谢曲愣愣看一眼那酒客,再低头看自己,嘴角一抽。
宽袖束腰大红袍,远看啥也没有近看花里胡哨的祥云满绣,价值连城的龙角白玉簪子——没准腰间还得挂着个用金丝缠成,仅有一枚平安扣大小的镂空香球。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昭示着那酒客的身份…
果然下一刻,那酒客稍稍转过身来,露出一双盛满桃花的眼。
干!果然正是他自己!
谢曲被吓了一跳,一把抓住范昱胳膊,语气古怪,“小八,你知道站在远处亲眼看见自己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事,到底有多惊悚么!”
范昱冷着脸看谢曲,不答反问:“你喊我什么?”
“呃,小八?”
“…范大美、啊不对,是范昱,范大人。”俩人眼神一对上,谢曲当机立断地怂了,他悻悻松开范昱的胳膊,瞪着眼小声嘀咕道:“可那不该是我,我生前确实路过几次胡娘家开的酒馆,这没错,可我那时心里明白胡娘是新寡,合该最怕邻里间的闲言碎语,所以从没在她家酒馆门外和她聊过天。”
顿一顿,又用比方才更小的声音继续道,“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想和你解释,但是你看胡娘身后那小娃,啧啧,那小娃大脸大眼大耳朵,小鼻小嘴小个子,看着也忒吓人了,简直就像个披着人皮的小骷髅,一点不讨喜。范昱,你难道真看不出来么?胡娘既然能在茧中造出并不真正存在的假娃娃,就也一定能造出假…”
没等把这话说完,谢曲自己先愣了。
对啊,那女娃娃一定是假的,胡娘哪里生过什么娃娃?
而且你看那小女娃娃长的,眼窝深陷,眼珠子又黑又大,几乎不见眼白,若是稍一打眼看过去,可不就是只小骷髅的模样?
最离奇的是,他明明记着胡娘全家都该住在由他谢家管辖的春山城,而不是云来城。所以算算日子,胡娘如今即便是死了,即便是心有执念不愿入轮回,想要织茧,想要落叶归根,也该回春山城去,实在不该到这里来。
而且…
谢曲没忍住,悄悄往前挪了几步,以便能更清楚地听到胡娘说话,毕竟在这偌大一颗由无数心怀不甘之人织成的梦茧中,他就只认得胡娘一个了。
而且胡娘在这里的生活情况,与他记忆之中的,竟是完全相反。
在这座“云来城”中,胡娘是十里八乡出名能干的新媳妇妪夕,她不仅和自己相公感情甚笃,生下过孩子,还很孝敬公婆。而她在梦里织造出的外来客“谢曲”,只是一名很懂得品酒,并且常常来她家酒馆买酒,愿意照顾她家生意的阔绰好心少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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