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新身躯的方法,而不是跑出来体验生活。
换句话说,或许于谢沉欢而言,南陈是信仰,但于谢曲而言,之前误入下修界的那两次轮回,却全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他如今看向江钺时,才会感到心情复杂。
因为他不能理解。
既不能理解江钺的魂魄为何至今仍在凡间游荡,没有入轮回,也不理解时隔多年,江钺为何会忽然造出这么个乱七八糟的幻境来,还要几次三番故意为难断山镇百姓。
莫非是为了弥补当年无故投降敌军的遗憾么?
可即便如此,平白造出这种荒芜的地方来,又有什么用?当年他身在局中时尚且不知,待出了局,才知南陈本就气数已尽,就算没有江钺,也续不了几年命。
而且用这种方法弥补遗憾,也说不通啊……
再说任何王朝都是如此,有兴起,有衰落,无一例外,哪有一个能做到真正万万岁的。
但是无论再怎么不理解,该顺着的时候,还是要顺着。
因为早在心里默认了被关押的俘虏是范昱,没做他想,一时间,谢曲没敢贸然激怒眼前神志不清的江钺,而是不置可否地向对方抱一抱拳,算是回应。
其实若再规矩一些,是该跪下行礼的。
好在江钺这会脑子不清醒,一时想到这个,一时又想到那个,比起询问谢曲,反而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这不,还没等谢曲把拳抱完,江钺便收回了手,纵身下马,爽朗笑着向谢曲大步走来。
每走一步,本已血肉模糊的脸便愈合一些,直到真的与谢曲面对着面,距离不过一步之遥,江钺方才显出他生前的相貌来。
剑眉入鬓,皮肤黝黑,骨骼硬朗,由右边眉骨往下直到颧骨处,蜿蜒爬着一条极狰狞的刀疤,右眼睛是瞎的,里面嵌着颗浅茶色的琉璃珠义眼。
诚然无论是断指也好,瞎眼也好,似乎无一不在展示着江钺当年有多么骁勇善战。想来如果没有最后那次坚决的投降,史书中记载着的江钺,一定会是一名流芳百世,受万民景仰的虎将军神。
但如今却不成了,因为谢曲在闲来无事时,也曾看过一些凡间的书籍,知道江钺现在是怎样的声名狼藉。
数百年后故人再相见,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
另一边,想是见到了熟脸的原因,江钺难得放松警惕,挥手斥退身后阴兵。
随着江钺一声令下,刹那间,满地白骨都化成黑烟,倏地消失不见了。
战鼓声戛然而止,入阵曲终了,倒显得江钺身后那座被大火焚烧过的空城,更显破败寂寥。
但江钺仿佛对此浑然不觉,依旧还是很热情地招呼着谢曲。
江钺说:“谢副将,你瞧,那边就是你临死前都要护着的金纹旗。”
说着反手一指身后。
谢曲一听就明白了,心说看来得尽快破局。
因为江钺这话说的其实有点怪。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即便是在幻境中,作为一名守城的元帅,看见自己的副将回来了,该说的也是“你瞧,那边就是你拼死护过的金纹旗”,而不是“你瞧,那边就是你临死前还要护着的金纹旗”。
江钺这样说,恐怕就是因为有了他和范昱的打扰,心神激荡之下,即将从幻境中苏醒过来的前兆。
如江钺这样满身煞气的魂魄,无论苏醒后是敌是友,在苏醒前都一定会和闯入者有场大战——谢曲很深刻地清楚这一点。
也是因此,谢曲和江钺寒暄的样子略显敷衍,询问俘虏的语气也很急切。
谢曲这会并不想和江钺谈南陈,谈守城不易,他直奔主题道:“元帅,我方才带回来的那个俘虏,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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