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带着灰蒙蒙带着黄昏温柔的恋爱,听起来就是秦舟会陷进去的,但柏知望肯定不是那种人。
柏知望曾预设自己会跟大多数人一样工作、相亲、日久生情,从没想过会被这么个意外打乱阵脚。秦舟眼里的火光过分炙热,再迟钝的人也该看出来怎么回事。
像旧时候公子哥玩的拉近关系的小把戏,秦舟滑沙时在柏知望面前摔了个狗啃泥。柏知望去扶他,一个没站稳把眼镜摔在地上,镜片被踩碎了。
秦舟拍拍沙子,赶紧站起来检查他变形的镜框,道歉:“不好意思!我赔你一副!”
柏知望摆摆手说不用,秦舟坚持要还,他那么倔柏知望也劝不住,只好随他去。
下午秦舟没吃饭,拉着柏知望到一家店里去验光,然后给了他一副跟自己款式很像的眼镜。
“戴上看看?”秦舟把刚配好的镜腿挂在柏知望耳朵上,“这个真的不错,很衬你轮廓。”
柏知望看着镜子,默默肯定着秦舟的专业审美。
明明两个人的眼镜只有形状棱角的差别,戴在秦舟脸上显得清贵又随性,但戴在他这就多了份稳重温文。
可他摔碎的那副只是最普通的黑框,柏知望都没敢问二者间的价格差距有多大,光镜片大概就是自己负担不起的。木已成舟,总不好再退回去。
“你这……”柏知望很少拒绝别人,“有点太贵重了,我能不能请你吃几顿饭?”
秦舟求之不得,白来的机会他当然雀跃着应下:“行啊,谢谢哥。”
没叫“师兄”也没叫“柏知望”,叫的又是“哥”。柏知望被这个跳跃的尾音挠了一下,心里痒痒的。
他心知肚明,却没有戳穿,还把“以后保持距离”之类的话全都咽回去了。
反正只有四天而已,他想,四天时间能完成什么人生大事,锁阳连晒四天都不会枯萎,这短暂的艳遇却会很快被忘掉——也确实配得上“艳”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长成秦舟那样。
后来柏知望再回想这一段,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秦舟的默许不光是偷懒,而是藏了期待的,甚至私心不比秦舟少。
十月六号,浩浩荡荡的返工潮即将开始,秦舟不得不买好当天下午回校的飞机票,而柏知望已经修完所有专业课,可以避开回程高峰继续向青海走。
把浪漫留在途中是驴友的共识,小秦同学知道自己最该做的是赶紧回北京休养生息等待开学,把这次旅行当作无疾而终的梦。等到南瓜车变回原型,两个傻不愣登的年轻人就该各自继续自己的下一站了。
可是他不甘心,如果在此之前他都没能对柏知望说一句“喜欢”,那该是件多大的遗憾。
于是在距飞机起飞还剩三个小时的时候,秦舟穿戴整齐,拎着行李箱,敲开了柏知望的房门。
他想在分道扬镳前抱一抱柏知望,以超越朋友距离的方式问他:“柏知望,你喜不喜欢我?”
只要声音够坚定,手环得够紧,对面就怎么都忘不掉他了。
抱住柏知望时,秦舟感受到手下肌肉在颤,但他没松开,满满当当抱满了三秒钟才后退。
柏知望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儿,整个绷紧了,尴尬又紧张,支支吾吾都说不出句整话。
秦舟又不傻,在那种病态的家庭关系下早学会了察言观色,他把柏知望的肢体语言解释为“并不喜欢男人”。
向个直男告白是件特蠢也特不厚道的事儿,所以秦舟飞速道歉说:“没想让你回应,你记住我就行。”
柏知望的语言功能还是没恢复,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舟。
秦舟头埋得更低:“当然啦,就算不记住……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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