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知望长期缺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带着眼睛也开始疼,他捏着鼻梁问:“怎么这么多钱?”
“就……那个工作室嘛。反正又不是必需品,我就把钱抽回来了。”秦舟把手揣口袋里,笑着说,“不过也没法一次性还清所有钱,只能给你减点压力。剩下应急的都在这张卡里,密码你知道,直接拿走就行。”
秦舟每回跟柏知望说话都由衷开心,见牙不见眼。
柏知望看到这么明媚的笑,神经像是被根细线吊了下。
他又心疼又气急,将他抱在怀里,使了八成的力气,“可是你都准备这么久了……”
秦舟不否认,他做梦都想让文物以各种方式出现在聚光灯下被大家看见。
“没事,来日方长嘛。”秦舟说着,带着过于懂事的释然。
“小船,”柏知望闻言郁结更深,托起秦舟的脸,捧着一件易碎的壁画,“跟我在一块儿是不是很累?”
秦舟摇摇头,“再累都开心。”
柏知望不可能要这玩意,但他暂时也没说别的,照常低头吻他额前,无奈地说:“答应我,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干了。”
时不时住院观察开销非常大,再加上柏知望的进修还没完成,郭敏又没完全接受秦舟,中间回学校那几个月只能请人来照看。等到他回国,社保里的钱基本花得差不多,积蓄也几乎见底,没半点抵御风险的能力。
没办法,在家人的健康面前,多少代价都得付。郭敏自己却不乐意了,她总觉得身体没大碍还在上海待着就是浪费,一定要柏知望送她回老家,把旧房子卖掉回血。
“医院、房贷、衣食住行哪哪都要钱,你有几只手顾得了这些?”郭敏虚弱的身体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挣扎着下床,执拗地说,“咱老家那边就没医院了吗?我回家也能看病。”
郭敏现在几乎满头都是白发,与她这个年纪很不相称,是过度操劳的结果。她喜欢双手撑着脸,坐在高脚凳前看雪。这个动作常常让柏知望想起她年轻时的美貌,想起郭敏曾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柏知望抹了把眼睛,上前搀她回床:“咱家离得那么远,万一出了事我都没法及时赶回去,您现在身体还没稳定下来,先别折腾了,好不好?”
郭敏坐在病床上叹气,怪自己没本事,要是她晚点退休就能帮柏知望多挣点本金,要是她身体素质强点,也不至于吵个架就病倒,把柏知望好不容易打拼攒的积蓄花个精光。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多难受的后果,柏知望已过而立,预设到自己失去母亲的将来,心脏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柏知望低着头,最终还是选择说实话:“妈,您真的不用担心这些。小船……他也帮忙分担了不少,我们现在手头挺宽裕的,您安心在上海待着吧。”
“秦舟?”郭敏说话比犯病时有底气多了,慢吞吞的,“他家里,会帮你?”
柏知望摇着头说:“没,他自己的钱。读研后他就没怎么找家里要过。”
郭敏讶异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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