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悄声闲话的宫人说得实在太完整,连嵇月是如何死的都说了个清楚,魏如璎很清楚这是有人故意的,甚至多半就是他的父亲。他从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深恨自己身上来自父亲的血液。
他的父亲是个卑鄙无情的人,占据了世间太多的美好,却根本不知道珍惜,更不知道拥有的宝物的价值。
魏如璎听得心头滴血,站在原地良久,竟忘了自己为什么出来。夜风寒凉,他的血却似乎无法停止沸腾,当时他既想杀了害了母亲一生,又抛弃了自己心上人的父亲,亲眼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又无地自容,没了去找嵇沄撒娇装呆的勇气。
他凭什么再出现在嵇沄面前呢?他是皇帝的儿子,在嵇沄面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对方这个事实。嵇沄为了皇帝失去了父母,妹妹,妹妹的儿女,甚至还要被迫教养这男人和其他女人所生的儿子。要多冷酷无情,毫无人心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却吝惜给予对方一丝一毫的真心?
魏如璎恨不得割舍得自父亲的那一半肉身,好对嵇沄说,我没有,我和他不一样,我爱你,我永远不会变心的。
若不能洗清自己血里的罪孽,他怕,怕连自己都不相信这誓言的真诚。
他在原地不知道想了多久,恨了多久,到最后却蓦然软弱下来,只想到老师身边,想要被他拥抱,被他原谅,被他爱。稀里糊涂地,他拦截了送酒的宫人,自己一个人喝了一壶,跑来了清平侯府,在嵇沄的卧室里乱转,又跌倒在床榻上,干脆就不动了,埋在里面嗅闻着老师身上萦绕不去的药味,等着他回来,好可怜给他看。
宫酿醇厚,后劲绵长,但比起他在打仗的间隙和许病消尝过的种种粗糙的烈酒,就不算有劲了。那种用地瓜或者高粱酿造的酒如刀子般刺痛,喝下去就像是吞了一把火,醉了会彻底失去意识,就地躺倒,第二天未必醒得过来,就是醒过来了,也会头痛欲裂,恨不得把脑袋砍下来。
但这种宿醉后的痛苦可以遏制那时候他还无法命名的相思。
魏如璎在旁人印象中,始终是个坚硬的人,且不识时务,一直都冷硬如初。现在他有了权势,再也无人敢将他忽略过去,但在嵇沄面前,他永远柔软,无助,只能傻傻地被对方安排。
他从嵇沄这里得到了太多,周到详尽,知无不言的教育,关心备至,坦荡无伪的爱,还有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机会。可魏如璎有一种没来由的直觉,好像他成功之日,就是嵇沄离开他的时候。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对方会用与平日无异的冷淡表情道:“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所以我要走了。”
那怎么可以呢?唯独这个,魏如璎承担不起。他喝醉了,稀里糊涂地胡思乱想许久,终于听见嵇沄走进来,关上门,不用点灯就靠近了床铺的声音。他心如擂鼓,脑袋发涨,忽然产生了许多大逆不道的幻想。
他现在长大了,上过沙场,早不是当年的小孩子。而嵇沄虽然不再体弱多病,身形也还是比他高一些,但……但是,倘若足够迅捷猛烈,他可以将嵇沄压在身下,扯开他的衣襟,按着他不让他走。还可以将他束缚在床帐之内,关起来……
虽不清楚具体该怎么做,但是魏如璎相信这种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摸索,完全可以找到门道。他被脑内衣衫凌乱神情无助,红着眼睛瞪着自己,却无法反抗,只能留在自己身边的老师给蛊惑了,当机立断地偷袭了嵇沄。
于是便成了现在这幅情状。魏如璎紧张得浑身僵硬,无以为继,嵇沄却抬手搂住他的脖颈,轻轻捏了捏他梗着不动的脖颈,声音里还带着淡淡笑意,没有任何不满:“怎么不动了?真像只小狗。”
魏如璎心跳得厉害,被他这似乎含着难言暧昧的一捏弄得筋酥骨麻,嗫嚅:“我不是小狗。”
嵇沄便用指尖轻轻摸他后背,声调像哄孩子,但语义却越发暧昧,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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