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孟厌才坐起身,慢吞吞地推着输液架,想去洗手间洗掉手臂上画出来的青紫。
好不容易才好看点的头发又变丑了。虽是一次性染发剂,枯黄的颜色也能留个三四天。
玫瑰味的大明星omega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只有他成天丑兮兮的。
简单清洗一番,孟厌重新坐回病床边,细弱的小腿垂了下来,主动和纪戎坦白,“我演得不好。”
因为见到了孟献,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纪戎叹了口气,沾湿毛巾,低头给孟厌把脖颈上的血浆擦干净,“正因为你演得不好,所以是真的害怕。”
都说他执意去揍孟献一拳是为了替孟厌报仇,可孟厌受到的伤害岂是这简单的一拳能消弭的。
“我不想害怕的。”孟厌仰着脖子格外配合,两只手一左一右捏上了纪戎的衬衫下摆,替自己解释。
“我下次看见他就不害怕了。”他保证。
纪戎贴了贴小狼崽的额头,夸他,“已经很勇敢,做得很棒了。”
孟厌抖了抖耳朵,轻轻哼了一声,试图证明自己的确很勇敢。
“其实他鼻子肿了,近看还挺好笑的。”
说话间,他顺着现在的姿势,慢慢贴过去,假装很自然地靠在纪戎胸前。
这样他的害怕和自卑都被埋进了棉质衣料的柔软里,勇敢也变得确有其事。
良久,他再次开口。
“那天,他主动要带我出门买冰淇淋。”
“我一直叫他哥哥,总是希望他也能带我出去玩。”
孟厌坚持不叫出孟献的名字。
结合已知信息,再去回想当年的情景,不难发现他会被拐卖到斜府街都是孟献故意为之。
从来没有保护过他的哥哥,又在他被别人冤枉偷窃的时候,亲手将他扭送去派出所。
之所以追着孟献跑,坚持不懈地讨好这个从不给他好脸色的哥哥,不过是希望自己被外人欺负时能得到一丁点儿庇佑。
是小霸王孟然唾手可得的那种保护。
原来拒绝给予庇佑并不算什么,帮助外人一起冤枉他也不算什么,毕竟是这个人亲手将他推进深渊,推进了一个叫薛海明的噩梦里,叫他没日没夜、战战兢兢了三年。
他被薛景故意放跑的那一次,就在当时跟孟献走散的小巷附近。
他满心以为神明回应了他的祈祷,所以哪儿也没去,一直一直守在小巷里,等着孟献回来找他。
即使下雨,也不去隔壁的桥洞躲避,生怕错过。
现在想来真的没有必要。天晴时尚且要将他丢弃,下雨时又怎么会想起他。
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会生出这样愚蠢的信任?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动,哥哥去给你买冰淇淋。”
这么拙劣的借口,就因为唯一主动说出口的这一句“哥哥”,哄得他晕头转向。
原来这两个字要付出这样多的代价。
最可笑的是那条小巷就在斜府街里,他的噩梦从来不曾醒过。
最最可笑的是,他又将这种想被保护的情节投射在了另一个错误的人身上。
看不见孟厌的表情,纪戎捏起他的耳朵尖尖,“你也可以天天跟着我,叫我哥哥啊。”
孟厌更不高兴了,粗声粗气的,“不叫。”
不给他亲亲,还要做他哥哥。
纪戎捉住孟厌细细的手腕,将他的两只手拉到自己身后交叠,主动投怀送抱。
“厌厌,有人试图将你埋了,却忘了你是一颗种子。”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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