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见他与她说话,立马将胖腰一弯,笑嘻嘻一脸高兴道:“我叫桃欢,你可叫我桃儿,也可叫我欢儿,我入府两年了,一直在凌霄阁跑腿,你今儿个是运道不好,正好赶上了二爷发雷霆怒火,才遭了此难,其实二爷也就是脾气大了些,不像外头传得那样恐怖的,至少他从不打骂院里的丫头,不过院里的小童许是会受些个皮肉之苦,但是问玉姐姐说了,爷跟前的随从虽受些皮肉之苦,但但凡得了爷的青眼,一个个便是祖坟上冒了青烟的,爷跟前的常胜哥哥原是个粗使的杂役,自打跟了爷后,他老子一家从个末等的奴仆一跃成了元陵城外最大的庄头,底下可管着上千亩园林和土地了,如今比郊外等闲的老爷还神气风光呢,爷跟前的四喜他爹他叔伯也一路平步青云,手里一个个的都开始管起了铺子来,都俨然快成了大掌柜了,问玉姐姐说,不过是挨主子一顿打,却换了全家的平步青云,也是值得了,所以,你莫要灰心苦恼,只要机灵些,往后若得了爷的眼,便也能随常胜哥哥,四喜那般,总是能够发迹的,到时候不仅你一人风光,你全家都能跟着沾光了。”
欢儿源源不断地说着,小嘴叭叭叭地,颇为洗脑。
说着说着,忽而慢慢将身子凑了过去,愣愣的盯着宝儿的脸道:“你的脸蛋可真白,眼睛好大好圆啊,睫毛跟把扇子似的,一眨一眨,真真好看,你往后长大了,不定能跟二爷似的,也能生得那般地俊俏好看呢,爷最喜欢相貌伶俐出挑的呢。”
欢儿说着说着,大胖脸越凑越近。
宝儿忍痛将胳膊一怼,直接将那张大胖脸给怼远了,咬牙大骂道:“去去去,收起你的哈喇子,给小爷一边儿去。”
欢儿被元宝儿险些一把推得翻了个四脚朝天,她立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嘴,胖脸瞬间一红,哪儿来的哈喇子,尽瞎诓她。
“呸,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欢儿摸着胖脸,瞪了宝儿一眼,挎着篮子哐哐哐的,似阵风儿似的去了。
话说欢儿走后,元宝儿在榻上躺了半个时辰,终是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唤了,昨儿个赌了一宿本就又饿又困,这会儿又被踹得两眼发昏,浑身实在是哪儿都疼。
这儿不比厨房,在厨房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终归有小六,有同屋子的万鹏和朱梁那狗腿子,还有崔老头,可这儿呢,偌大的屋子,空无一人,便是他歪头死在这儿呢,身子都发臭了,都无人发觉吧。
没人靠得住,他若不打起精神来,哪儿有个好头,哪还能攒齐银子等爹娘来赎?
这样想着,宝儿只咬了咬牙费心费力的爬了起来,拿起枕头前那微微发黄的馒头往嘴里一送,然而下一刻,呸地一声,竟一口全吐了出来。
“什么狗屁猪食!”
“猪都不吃的腌臜玩意儿!”
馒头硬得他咯牙。
宝儿气得将馒头一砸。
砰地一声,砸得那雕花窗子砰砰作响,比石头还硬气。
从前逃难时,若得了这样的馒头,宝儿怕是欢喜得两眼冒光了,然而如今,他在厨房吃得精细,胃口被养叼了,吃的多是师父留给他的主子们专门吃的金贵吃食,美名其曰试菜,实不过崔老头的特权和私心罢了。
吃惯了山珍海味,便如何都吃不下这糠咽菜了。
而各房院子里的粗使丫头杂役的吃食哪里又比得上厨房?那伙食,宝儿是知晓的,万万没有想到,当初他嘴里念叨的“猪食”有朝一日又重新回到了他自个儿的嘴里。
这或许便是攀高枝的报应罢。
宝儿原本想着待讨了新的差事再去亲自给崔老头“报喜”和“赔罪”,再去厨房将自个儿的被子物件全部拿来,这会儿,却是没脸往厨房去了。
一直待人都要饿晕了过去时,宝儿终究是抵不过肚子的抗争,只龇牙咧嘴,忍着一身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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