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伍天覃与常胜对视了一眼。
半晌,只见那常胜提高了声音喝斥一声道:“哎,元宝儿,你说你这小儿几个意思啊,主子又没罚你呐,你哭什么哭?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爷素来不喜人哭哭啼啼,赶紧的,将眼泪擦干了好好回话。”
常胜瞪着眼睛训斥着。
不想,这话一落,只见那猪头脸上的眼泪劈里啪啦落得更畅快了。
也不出声,就杵光在那里默默淌着泪。
起先还是一滴一滴的,渐渐的,越说,那泪花反倒是越多了,成了一串一串地,慢慢的就跟河道决了堤似的,哗啦啦的直往下淌了,直瞅得常胜目瞪口呆,大吃一惊。
不为别的,就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要知道,在常胜的印象中,元宝儿这小子可是个不轻易服软的倔骨头,哪怕在主子跟前。
瞧着年纪小小的,身子骨也轻飘飘的,可那眼中的倔性却叫人印象深刻,让罚跪,便梗着脖子一言不发的跪上一整日,一句求饶都不带求的,让跟在马车后头撵着,便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追着,从太守府一路撵到了城门口,眼看着人都快要撵断气了,却依然咬着牙关不带停歇地,要知道,其他那些随从可是跟了主子马车后头跑了整整两年,这才渐渐稳健起来的,他一个刚来的,且弱鸡似的弱成那个样子,竟也咬着牙关一路跟了上来。
最要紧的便是,往日里一个个地到了主子跟前都是被主子的威严吓得屁股尿流,唯独这小儿,卯足了劲儿在跟主子较着劲儿似的,常胜只以为这小儿不得消停,还得折腾上许久了。
然而,常胜眼中的硬骨头元宝儿,这会儿却冷不丁地一下子就转了性,滑跪了似的,竟然还淌着眼泪哭的似个小儿,如何不叫常胜不目瞪口呆。
且眼瞅着越哭越利害,慢慢地只见杵在那里打起嗝来了,双肩也开始一抽一抽了起来,却就是紧紧抿着牙关憋着如何都不发出声儿来。
这模样落在了伍天覃眼中,只让他眉头皱了几皱。
伍天覃素来讨厌人哭哭啼啼,美人哭啼几句那叫调情,那叫韵味,可一个大男人哭啼起来平白叫人腻歪厌恶,然而眼前这小儿哭着哭着,见他渐渐要哭背过去气了似的,却偏偏咬牙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又配着那样一张猪头脸,和什么,落汤鸡似的狼狈模样,只莫名觉得可怜又可恨,可恨又滑稽。
伍天覃只目不转睛的将远处那张默默淌泪的猪头脸打量着,平心而论,眼前这小儿生得还算讨喜,往日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睁,滴溜溜地乱转着,远远的看上去圆头圆脑的,瞧得还算讨喜伶俐,哪怕那张小脸如今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了,依然眼瞅着有些滑稽可爱,脸鼓鼓胀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戏台上咿咿呀呀唱大戏的小童似的。
不过,不能细看,细看,便不知是脸上抹了药膏还是什么,被他嘴里的茶水一冲,又被眼里的眼泪一洗,远远的看去只觉得花花绿绿的,像是糊了一脸的屎似的。
这样一想,伍天覃嘴角便微微一抽。
一抬眼,见那眼泪淌得没完没了了,一大早的,伍天覃只觉得约莫被吵得渐渐有些脑瓜子疼。
眼看着那挺翘的小鼻子下两串鼻涕跟着淌了出来,伍天覃瞬间眉头一皱,只将撑在太阳穴处的大掌朝着眼前一遮,伍天覃漫不经心道:“行了,一大早哭哭啼啼,吵吵吵的,爷没说要罚你,收了泪罢,吵得爷脑瓜子疼。”
伍天覃淡淡的摆了摆手,欲让常胜赶紧将人打发走了,别碍他眼了,不想,话一落,却依然见那小儿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还杵在那儿继续淌泪,伍天覃心里没由来一烦,只嗖地一下正襟危坐了起来,微微眯着眼冲着对面那小儿一字一字命令道:“给爷收起眼泪来!”
伍天覃一字一句吩咐着。
他的语气一瞬间由晴转阴。
话一落,只吓得闭着眼的元宝儿嗖地一下憋住了所有眼泪,然后一个吸气,便眼睁睁瞧见两个大鼻涕泡从他的两个鼻孔里吹大了起来。
伍天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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