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眼珠子转了一转后,只见元宝儿微微咬着唇,将心一横,开始示弱般试探道:“爷,今儿个……今儿个乃是端午节,听说老爷今日要到城外为两年前那些病死饿死的难民们祭祀祈福,小的……小的当年也差点儿死在了那城门外头,好在老天有眼,让小的在咽气之前遇到了伍家的人,这才搭救了小的一命,伍家的大恩大德,爷的大恩大德小的定当永生铭记,那什么,当年咱们同村的有好几个相熟可没小的这么走运,他们就一命呜呼死在了城门口了,今儿个老爷要过去祈福,爷可否赏小的……赏小的半日假,好让小的过去给那些老相识们上柱香,给他们那些孤魂野鬼们祭拜祭拜,好歹给他们指条回乡的路啊……”
只见元宝儿以“难民”这个大口子为切入口,以退为进,以屈求伸的试探着。
话一落,眼睛偷偷朝上瞟着,见那伍天覃坐在那里,手撑着太阳穴,眼落在腿上的书上,依然无动于衷,元宝儿心里头骂了一句“铁石心肠”,而后又继续瘪了瘪嘴,将肩膀朝下一塌,有些神色恹恹道:“爷可是还在恼小的不成?小的……小的知道昨儿个胆大包天,竟戏弄了爷去,可是,可是爷是知道的,钱就是小的的命根子,哪怕皇帝老子来了,若与我抢钱,那我也是要与他拼命的,当然,若是爷的话,小的自是不敢与爷拼命的,于是这才使了些小伎俩誓死捍卫小的的那些赏钱来着。”
元宝儿一改往日里的嘴硬死不承认,一改往日里的偷奸耍滑,竟也跟着换了路数,改走坦白路线。
只见他微微鼓着脸,撅着小嘴,继续道:“其实不是小的爱钱贪钱,实则是小的打小饿怕了穷怕了,您是不知道,小的打小在农村长大,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的的爹娘嫌弃小的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下地干活,打小便威胁着要将小的给发卖了换钱,小的家里小时候人口多,头上还有三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壮实,一个比一个凶恶,小的自幼在父母的威胁厌弃下,在兄长们的拳打脚踢下长大,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后来三个兄长们被大水冲走了,小的便跟着爹娘四处逃难。”
“您知道在逃难那一年小的吃过最美味的东西是什么么,是一顿耗子肉,您是不知道,遇上灾年,连耗子也没吃的,连耗子竟也一只只被饿死了,那一回也算是小的走运,在城墙根后头发现了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耗子,多小?嘿,爷您是不知道,那小耗子啊不过才小的的小拇指大小,一只只白皮嫩肉的,那小爪子,那小眼珠子不仔细瞧都辨认不出来呢,那一只只栩栩如生,可爱极了,小的当场便口水直流了起来,正要将那一窝小家伙们用布袋兜住了往回跑时,不想竟被几个毛小孩发现了,他们竟扯着嗓子要跟小的抢,眼看着那一窝小耗子要被他们悉数给抢了去,小的情急之下,直接揪住一只小耗子的尾巴便往嘴里一塞,往肚子里头一吞一咽,那叫一个饱腹美味啊,嘿嘿,或许爷听着觉得恶心,可爷您不知道,正是因着那只小耗子才救下了小的半条命来,所以啊,小的真的是打小被饿怕了,这才拼了命的想要攒下钱来的,真不是有意忤逆爷您的——”
只见元宝儿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那叫一个情深意切,说到最动容时刻,还见他微微红起了眼眶,喉咙里已有了几分哽咽之色。
不过,一边说着,一边滔滔不绝,隐隐有股子刹不住的意味,眉眼间的兴奋感和眉飞色舞仿佛略微出卖了他的真实情感。
尤其,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拿他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珠直偷偷朝着上头瞟着,观察着上首那人的神色反应。
在说到被父母厌弃苛待时,仿佛终于见到上首那看书之人微微眯起了眼来。
元宝儿滔滔不绝的说着。
整个屋子里只有他口若悬河的“说书”声,那叫一个声情并茂,都要赶上茶馆里头说书的老先生了。
最终,只见他撅着小嘴,喉咙里透着一丝细微呜咽声开始收尾道:“横竖小的不是有意要跟爷作对的,昨儿个小的知道犯了错,故而打从老夫人那儿回来后便立马钻进了爷的屋子,替爷打扫起了屋子,擦拭着屋子赔罪以求赎罪,结果许是干活太过卖力太过劳累的缘故,也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怎么地,忽而两眼一抹黑就给累晕了过去,一直晕到刚刚才醒过来,也不知怎么地,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竟胆大包天的躺到了爷的软榻下,一时差点儿吓破了小的的胆子。”
“看在小的知错能改,有心赎罪,看到今儿个是端午节的份上,就请爷饶了小的罢,若是不饶,也要从轻处罚啊。”
戏精元宝儿声情并茂,感情充沛的自我反省一番的同时还不忘将自个儿一应罪行摘了个一干二净。
而后,装模做样的朝着上首之人行了个大礼,磕了个大头。
他整个人摊开双臂一脸虔诚的趴在了地上。
还真别说,跪得实在是太久了,忽然间改趴在地上倒是舒坦了不少。
元宝儿一边闭着眼趴着,一边默默支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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