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舟问:“你想聊什么?”
郑显文沉默片刻,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妈死了以后,我真的觉得我不大正常。哭也哭不出来,难受又说不大准。她一走,跟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只有你还记得她。”
郑显文诚心地问:“你说她为什么要自杀啊?”
何川舟没有回答,与他四目相对,忍着满腔的怒火反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
纵观郑尽美的一生,充满了苍凉跟玩笑。
年幼时不懂事,主动要辍学帮父母分担家务。
成年了仍不成熟,被韩松山轻而易举地哄骗,怀孕后又被抛弃。
独自一人养大了儿子,结果面对的是更艰苦的人生。
她不够聪明,总是在与正确的选择失之交臂。也不幸运,遇到了几个不善良的人。
她的死亡在郑显文的玩世不恭面前,更像是一场人为的悲剧。根源来自于两父子一脉相承的冷酷,发酵于她的不洒脱。
何川舟觉得,她如此努力地生活终了却孤苦伶仃,死因不是农药,而是绝望。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天见过我后她就自杀了。我对她说的话真的残忍吗?”
郑显文仰起头,注视着天花板。
“是的。”他自问自答,“我该死。”
第64章 歧路64
郑显文很想跟别人说说母亲的事。
等他从那荒谬的傲慢与自私中清醒过来, 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冷静思考,发现对比起韩松山, 或许还是自己更为的面目可憎。
韩松山对郑尽美的影响, 在18岁之后就暂时封存了,而母亲要背着尚不能开口说话的他开始新的生活。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没有经历过高等教育, 缺乏生活常识,甚至不怎么识字,要怎么在陌生的城市里立足?
那种慌乱跟动荡郑显文一辈子无法体会。
他开始懂事的时候,郑尽美已经有相对稳定的收入,虽然那种收入是母亲一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换来的。
他也有过听话的时期, 不过很短暂。上幼儿园、小学之后, 发现自己跟身边人之间存在着莫大的差距, 说的话逐渐变得不动听。
“我一直觉得我妈太卑微, 好像天生低人一等。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谁都低声下气, 明明不是我的错却非要我隐忍。”郑显文回忆着, 眼神陷入恍惚, 低声细语地说, “小学的时候, 老师说做人要有骨气。对是对、错是错,要敢于坚持自己的想法,敢于维护正义。我当时一听, 心里头很自卑,认为我妈是那种没有骨气的人。她承受不了任何困难, 也熬不住什么酷刑, 遇到什么考验, 她肯定是第一个放弃的人。”
他并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 只是需要一个独白的空间。
脖子撑得酸了,郑显文低下头,接着说道:“我刚上小学那一年,她在学校附近的一栋自建楼里租了个小小房间。只有三十多平米,没有独立厕所,也没有独立厨房,不过房租便宜,一个月只要80块钱。房东动不动就说要赶我们走,给我们立了很多规矩。”
他指了指手臂上的一处不明显的疤痕:“有次房东的孙子欺负我,我气不过跟他打起来。我扯他的头发,他咬我的手。我妈闻声过来想要拉开我,又不敢动对面的人,只能不停掰我的手指,抽打我的后背。对方有恃无恐,下嘴特别狠,直接咬出了血,我也倔强,死活不肯松手,后来家长都围拢过来才把我们分开。”
郑显文用手指摩挲着平坦的皮肤,曾经被他视为证据的伤口早就已经愈合,除了颜色有些泛白之外,看不出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