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回家的狗儿,老刘氏当初让沈持喊小叔的旺财,冲着沈煌“嗷嗷”两声, 好像在说:就是, 躺着舒坦。
沈煌:“……”
次日一早, 春鸠鸣,春风和,沈持在四月底的暮春里换了身崭新青衿, 准备出门。一抬眼,看见沈山牵出牛车:“这回爷不送你了,你爹赶车快,让他陪你去吧。”
牛车四角系着的大红绸布迎风招展。
沈持:好拉风。
不过,行吧。
牛车吱吱呀呀走到县城,他去文庙跟江载雪他们碰头。
……
江家和裴家派出了马车夫、家仆,由族中得力的长辈陪伴江载雪和裴惟到长州去赴考,每家甚至赶两辆马车。
马车上同样系着大红绸布,比沈持家的还夸张,风一来像花旦的水袖,抖啊掷啊抛啊拂啊……
只有岑稚孤身一人背着包袱,显得单薄伶仃。
“岑兄,”沈持拉着他:“来吧,上我家的牛车。”他朝江载雪挤挤眼睛:“你们人多,路上热闹起来趁得我这里冷清,就让岑兄陪我说话吧。”
江载雪气鼓鼓的。
官道平坦开阔,所遇多是赴考的学子,过往熟人不断,哪辆马车牛车骡车驴车上都红绸飞舞,一路说说笑笑,很快抵达长州府。
从进入城门那一刻开始,不断扑来的烟火气息让沈持目不转睛地盯着街肆两侧,小吃店的幌子上挂着:黄鸡粥,鲫鱼粥,羊脊骨粥,豌豆尖粥……看得他饿了,心道:看来长州人喜欢喝粥,种类也太多了吧。
“长州繁华,”岑稚被他带得也一直在看外头的铺面幌子:“吃食比咱们县多。”
沈持应得极快:“嗯嗯。”
到了长州府州学门前,四人从车里下来,肃然望了望,想到明日的府试,难免心中微微紧张。
“青瓦书院的同窗们,我住在开合客栈,还有上房,你们来吗?”一名不太熟的内舍甲班的同学对他们摇手。
“我打听过了,咱们青瓦书院的学生每次来长州应试,都住这家,走吧走吧。”裴惟说道。
开合客栈离州学有一里地的路,在巷子深处,幽静,但不偏僻,是个好地方。
找到地方,进了门,姓胡的掌柜是个读书人的面相,笑着问前来办理入住的考生:“各位小郎君知道我这‘开合’二字如何解吗?”
有人说道:“‘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①’,李商隐咏荷花的对不对,掌柜,我看你庭院里正好养着荷花呢。”
胡掌柜笑而不语。
“应当是‘深竹风开合,寒潭月动摇。②’,这句,”另一人说道:“我看客栈后头有片竹林。”
“……”
胡掌柜还是摇头。
裴惟拽了下沈持:“沈兄,他……考咱们这个做什么?”
沈持:“我也不知道。”
“套几句诗显摆他有学问吧。”已经有人开始不满,小声嘀咕。
胡掌柜也不恼,叫小二沏了好茶切了瓜果端上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们这下来这么多人,办手续要点儿时间,找个乐子呵呵呵……”
众考生又找出几处诗句、典故来,他都说不是。
这可惹恼了考生们,他们气愤地问:“掌柜你来说说,到底是哪个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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