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暑气蒸腾,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可一到夜里就下雨,号舍阴冷,寒气从地上冒出来,轮休时候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还要缩成一团。
何况睡在地上的考生们。
秦州知府韩其光听见他的话,忙命书吏们去问问谁病了,该发药的发给药吃。
……
沈持拿到紫雪丹赶紧就着水服下,又收起草稿放进油纸袋中,裹好衣裳等着出汗。
等待出汗的片刻他眯了一会儿,不算完全睡着了,就好像身体睡了脑子还醒着,号舍里的动静他都知道,只是抬不起眼皮动不了罢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醒过来,又烧了一壶热水喝下去,这时候身上的汗湿透了一层衣裳,头也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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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大了。
这时大约是夜里的三更末,号舍里是昏暗的,考生们多数就寝了,偶有人去上马桶的声音。
沈持摸黑从食盒里翻出些吃的来,稍稍补充体力。吃完,他感觉头脑清明,手稳稳的不是很虚,于是点亮蜡烛,从油纸袋中取出试卷,打算誊抄文章。
研了磨,涮好笔,坐端正,运了运手腕,他无比郑重地在试卷上写下第一个字……一行字,一页字,直至五更天亮,号舍里嘈杂声一片,沈持沉醉于笔端,没有被外物所扰。
多年练下来,他的字已经不会在科举应试中减分了,出彩不出彩的不知道,反正不拉跨拖后腿就行。
此时,他的答卷已经写了一半,大约还需再花费两个时辰就能完工,头场考试要到傍晚时分才收卷,他的时间很充裕。
沈持细嚼慢咽吃了一顿早点。吃完饭后并不急着誊抄,又裹着衣裳眯眼小憩了会儿。
到了辰时初,考场中只余下笔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他也养足了精神,起来用清水抹了把脸打算把余下的誊抄完。
外头又下雨了,号舍之中添了一层寒凉。
研磨时稍一抬头,看见一排排号舍之中,每个洞都露出一个头,每一房都伸出一双脚,像……就秋末冷风中的蜂子。
誊抄很快,几乎是个不太费脑子的体力活,沈持在午后时分已经写完毕,他把试卷检查了一遍,又装进油纸袋中卷起来,解下考篮上栓的红绳系好,听说这是历届考生的习惯,系了个好看的结之后,他把东西收了收,也不早交卷,靠在号舍里一口口喝热水。
许久之后只觉得外头天黑了一层,他抬头看去,天光隐了大半,快到黄昏掌灯时分了。
也是乡试每场交卷的时候。
考场之中也随之骚动起来,有人高声叹气,有人坐立不安,还有人在奋笔疾书赶最后的时间……
沈持安安静静地坐着,很快,一声催促的鼓鸣传来,主考官李叔怀沉声道:“停笔。”
考场中的笔应声而收住。
书吏们依次收卷子。
沈持的号舍在前头,他出来的较早,背考篮竟觉出有些吃力,不过他硬撑着出来并没有丢丑。
别的考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出来号舍后一个个面如菜色,哆哆嗦嗦的,走路东倒西歪……也不知是病了还是熬的。
沈持:这才是头一场。
等候在贡院外头的赵蟾桂跑过来接过他的考篮:“沈秀才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是文章做的不好吗。不会不会。
“昨夜发了烧,”沈持说道:“不过不碍事今早已经退了。”
李叔怀真是他的贵人。
“去看大夫吗?”赵蟾桂很紧张:“抓几副药煎着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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