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驱车来到王膺的营门外,一眼看出他治军有方,就知道这场硬仗没打就对了,根本没打赢的可能。
就算史玉皎率兵来增援,这也是一场恶战,幸好没打,万幸没打。
王膺听说沈持来了,让人在营门前的空地上支起一口大鼎,下面架起柴禾,里面烧着沸水。
沈持一下马就被白色的水汽喷了个面部熏蒸。
不等他开口,王膺怒喝:“来人,把他给我投进去煮了。”
支一口破锅吓唬不到他,沈持面不改色地理了理衣袖,笑道:“我可是来给将军指条活路的,若将军不听,将我煮了,只怕将军将来也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毕竟我夫人也要替我报仇的,是吧?”
王膺摆摆手,命兵士放他进来。两排兵士们依次闪开刀,让沈持走上前去。他阔步走到王膺面前,拱手执礼:“上次在鹤州府交手,在下有幸得以一睹王将军威武雄壮的风采,然今日再见,心中不胜唏嘘,将军……好似有些心急暴躁啊。”
王膺哼了一声,他在沈持和史玉展的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真恨不得把他煮了,一解心头之恨,但那样又流于小家子气,只好冷着脸,叫他知趣点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第180章
“在下有个疑问, ”沈持慢悠悠地说道:“倘若大理王上命将军继续进攻左氏土司,把段湘及她的部落杀光,王将军会怎么做?”
这里, 他称左当归本来的名字——段湘,是为了再一次提醒她是大理王段思仓亲孙女的身份。
王膺听沈持发问, 眼里浮上一层沉思之色,这时候他的副将元高冷声道:“当然是听命行事, 这还用问。”
沈持稍稍抬起眼皮,看着王膺, 笑道:“听命行事?”
王膺声音粗糙, 如枯枝摩擦发出的声响, 嘶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难道沈大人在昭朝为官, 不是这样的吗?”
“自然如此,”沈持说道:“在下不才忝列朝廷命官, 身受朝廷秩禄, 为皇帝分忧, 代天子牧守,教化黎庶,保境安民,乃职责所在。”
“既然彼此都是如此, ”王膺说道:“沈大人又何必再问。”段思仓让他打左当归, 他就打, 这还用问吗。
“王将军是否想过,一旦打下左氏宣抚司府,左氏一族战死, ”沈持道:“天下人指责大理段氏六亲不认衣冠枭獍时,大理王上会不会把将军推出来当替罪羊,去堵天下悠悠之口?”
“将军攻打左氏,必定让大理王上与亲孙女阴阳两隔,万一王上思念孙女,将军又该如何自处?”
王膺:“段湘与其母叛逃出大理段氏,是她自绝于父辈一脉,王上早已不认这个孙女,你休要花言巧语。”
“大理段氏二王子身死后,”沈持质问他:“身为兄长的段世子凌辱弟妹,虐待侄女,王将军,到了这一步,她们还要留在鸭池城吗?”
“容得下她们吗?”
王膺默然不语。
沈持又道:“大理段氏治下,民风愚昧,百姓之家不读圣贤之书,不服官府法令,凡事逞勇斗狠,豪门大户,匪盗地痞相互勾结,难决之事,大多不经狱讼,但凭权势欺压,连二王子的遗孀及女儿尚且难以自保,如此昏庸,王将军难道还有执迷不悟为他卖命不为自己打算丝毫吗?”
他说完,见王膺似有所动,沈持收住话头,不再说下去。
“昭朝又如何?”王膺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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