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的动作都比旁人要慢上许多。
商音赶紧去帮他:“我来我来。”
继而跑至身后,小心翼翼给隋策褪去外衫,再是里衣,到深衣时由于凝固的血黏住了皮肉,她一时僵在那里,拿不准下步要如何举动。
青年端坐着浅浅地吐出一口气,白着一张脸示意道:“没事,用力点扯吧……”
“吧”字尾音还没落,她真就从谏如流地“唰”一声拽了下来,衣布难舍难分地与鲜血藕断丝连,仿佛撕下他一块连肉的皮。
隋策当场嗓音拐了弯儿,要不是碍于脸面,他能抽一大口凉气。
青年低头掩饰痛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埋怨:“你……手劲儿……也,太重了吧!嘶……”
“啊?”商音还拎着他的血衣无措道,“我、我下手很重吗?”
她有些慌,不禁辩解,“那,你自己叫我用力扯的……”
他有气无力地苦笑:“我哪儿知道你真这么没顾忌……”说完轻轻嫌弃道,“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老这么野蛮……”
要换做平常,商音早暴跳如雷,可现下如何也说不出重话来:“男子汉大丈夫不都忍着么,怎么还喊疼呢。”
后半句声儿压得很小,“……官道上我看你拔箭时挺利落的。”
摆明就是想找她的茬嘛。
但隋某人还是听见了,他无所谓,纵然苍白得面无血色,抽气却抽得理直气壮,“之前是忙着打架没心情,现在反正也脱困了,还不让我叫两声吗?”
“有什么事儿别憋着,喊出来才自在。”
商音白他两眼,懒得听这番狗屁不通的高谈阔论,只低着脑袋,用换下来的衣袍给隋策擦拭伤处。
这会儿身边什么药膏也没带,便想着先拿布条替他裹着止住血,等回头得救了再让大夫处理。
重华公主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的,没伺候过别人,做起事来实在生疏得很,一个不慎,便听她惊呼:“啊,我好像擦掉了一块皮……”
“你疼不疼啊?我马上……”隋策还没回话,她那边又出状况,“啊,流血了!”
公主殿下手忙脚乱地找补。
“对不起对不起,我用我的帕子来——”
“啊!又流血了……”
隋策:“……”
羽林将军倚在墙边给折腾得连气都快叹不出来,也就是现在没什么精气神,否则放着她来还不如自己动手呢。
重华公主可能真的和他有什么大仇,恨不得他就地去世的那种。
隋策白眼翻到最后直接往下一盖,索性眼不见为净。
朝天辣椒独头蒜,黄毛丫头最难办。
商音急得手心都出了汗,好容易才把那堆重叠缠绕的巾布收拢在前,打了个奇丑无比的结,总算告一段落。
她欣慰地抹过额角,坐在旁边,手不安地搁在膝头上,双眸一瞬不瞬地观察隋策的反应。
像是想知晓自己医术的成果,又像是,怕他一不留神就没了气息,不声不响地死过去。
青年安静地闭目休息,过了许久,方无意识地用舌尖轻舔了下唇。
他周身缺少血气,也就这点颜色格外鲜明。
商音蓦然发现他嘴巴极干,皲裂得连这点水渍都能将锋锐的纹路蹭出血迹来。
她赶紧关切道:“你是不是渴了?”
对方没什么精神,依然阖着眼皮说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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