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也疼爱他,哪怕家境那么艰难,也勒紧裤腰带送他去读书,让他有了改变人生的几分机会。
为了他,陈娘子一双手洗衣服都洗烂了,三十几岁的人看起来比五十岁的老妪还要显老,所以钟严这些日子一直放不下家里,就怕自己去府城之后家里出事。
他张了张嘴,想说这太麻烦,可终究没说出来,只再次拱手给林真行了个礼:“多谢林叔。”
天色微微染上几丝铅灰色时,钟严出了真有味小食斋,林真凑到顾栓子跟前看他算到哪儿了,拿起另一本册子盘算,随口跟顾栓子道:“严小子这人啊,以后大有所为,不过……”
“不过什么?”顾栓子麻溜地运用他教的阿拉伯数字,飞快地算着账。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性情过于刚直守礼,喜爱者甚多,不爱者更不会少。”钟严简直就是礼仪教条下最完美的体现,把文人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人要是遇到欣赏他的上司,能够迅速脱颖而出,而要是遇到一个与之相反的人,彼此之间的裂隙会越来越大。
偏偏官场上,这份纯直是伤己的利刃。
顾栓子把算好的账在最后一页写上总数目:“没有不被伯乐发现的千里马,只有不想被伯乐发现的千里马。”
林真扭头看向他,“此话何解?”
顾栓子的寡情的眉眼挂着闲散的表情,手里拿着一只削尖的炭笔,边翻着账本边道:“世人皆有所好,投其所好便是那人看重的千里马。”
他读书已经半年,如今已经能很熟练地穿长袍,束发,好像他天生就适合这样的打扮,看起来格外地沉静。
要不是他坐在这间灶房里,说他是哪家的小公子也绝对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林真挑了挑眉:“你这个解释倒是有意思,不过我肯定是做不了这样的千里马的,我随心所欲惯了,实在不能在别人面前做另外一个自己。”
“林叔现在就很好。”顾凛认真地道。
他刚才那句话,其实最原始的想法是,人都有弱点与欲望,这欲望可以是很多很多的东西,抓住人的弱点,就能逐一击溃。
而且他不想做千里马,他要做的是手挽千里马缰绳的人。
但是已经变得聪明的顾栓子知道林真肯定不喜欢那样的说法,稍稍美化了一下。
他又加了一句:“林叔什么样子都很好。”
“哈哈哈哈哈,顾栓子你最近是吃糖了,时不时地跟我说好听的话。”林真在他面前怎么舒服怎么来,背靠在椅背上,腰瘫着,就像一只累了的猫儿,窝在那儿就是一团。
他笑声明朗,上扬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调调。
顾栓子望着他,有些晃神。
林真很快发现他注意力不集中了,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怎么突然呆呆的,在想什么呢。”
“——”顾栓子回过神,眨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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