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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冤情从未有一次能传到司渊渟耳中,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被收受贿赂的郑余华掩盖了。官官相护又或可说是官商勾结,总之郑余华一次都未有尽过自己应尽之责。至于郑妃,在宫中残害妃嫔之事同样干了不少,加害赵曦月和皇长子的证据以及想要争储的心也都是真的,这对父女,让他们来当替罪羊再合适不过。

手指敲了两下御案,楚岳峙看着瘫跪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的郑余华,道:“你与郑妃所犯之罪罄竹难书,朕的二皇侄子年纪尚小,决不能留这样的母妃在身畔。郑通政使可以继续喊冤,只是这桩桩件件的罪过也不是你喊破喉咙就有用的,郑家的人这些年在外也没少为虎作伥,如何定罪,自有刑部根据律法论处。来人,把郑通政使带下去送往刑部。”

刑部尚书何敬文也在,这数月来接连有大案发生,他即便是协助审理都已经战战兢兢愁白了头。此次宫变,最后他也是随其他大臣一同入宫的,他也算是老油条了,为官多年不干恶事只根据圣上的意思谨慎办案。从初入官场起他便看得清楚明白,这朝堂的天向来说变就变,站队绝不会是什么明智的做法,倒不如安守本分,无功却也无过,他本来也不是平步青云上位,熬了多年才当上刑部尚书,这一生他虽难有大作为显得庸碌无为,但至少稳妥不沾事,也不会一朝变天自己就要跟着落难还要带上整个何家。

看着郑余华声声泣泪地被拖出殿外,何敬文不等楚岳峙开口便跪下,道:“臣定当严查郑通政使一案,绝不负陛下重托。”

楚岳峙没有理会何敬文,他侧首看司渊渟,然后在一众大臣的注视下,道:“司督主这些年,辛苦了。”

司渊渟站在台阶上,垂首道:“臣不敢当。臣有一谏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是谏言,便该说出来,让诸位大臣一同听听,合理与否。”楚岳峙道。

侧身看了眼适才说他不能留的那位詹事府副詹事,把人看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后,司渊渟才对楚岳峙说道:“臣以为,刚刚那位副詹事所言有理,大蘅国建国后,设立十二监管理皇室内务,其中司礼监为第一署,最初虽无实际参与议政,然而仁宗帝之后,因种种不可抗力导致司礼监权力扩大,代帝批红以及东厂势力日渐强盛皆埋下了祸端。此外,内阁虽有票拟之权,司礼监却有在内阁之上的批红权,这些年来内阁形同司礼监所属的办事机构难有实绩,加之东厂与锦衣卫被设置成三法司之外的诏狱,虽因直接听令于圣命可捉拿高品阶大臣及皇亲国戚,却也因权力过大干涉狱政屡屡造成冤狱,并破坏三法司所代表的律法以及公信,因此臣建议,在这新朝伊始百废俱兴之际,废除东厂与锦衣卫,废除司礼监批红干政之权,重整内阁。”

司渊渟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谁能想到,身为掌印太监与东厂提督的司渊渟竟会提出这样的谏言。

楚岳峙将大臣们的反应都一一看在眼中,这些人在刚刚短短一瞬表情各异,尽管都很快便整理了自己的失态,但也不妨碍他看清其中有哪些人各怀鬼胎。好整以暇地看着司渊渟,楚岳峙一副轻裘缓带的神态道:“且不谈重整内阁斯事体大,就废除东厂与锦衣卫以及废除司礼监批红干政之权,司督主,你这是打算交出手中所有实权么?”

“臣所拥有的的一切实权,均为皇帝所赐,臣从不敢忘圣恩,更不敢狐假虎威。只要于百姓与大蘅国有益,臣不仅愿意交出手中实权,亦愿意捐躯报国。”司渊渟说完,走下台阶向楚岳峙下跪,并除下了自己头上的嵌金三山帽。

“司督主有此觉悟,朕心甚慰。”楚岳峙起身,居高临下的目光没有落在司渊渟身上,却从一些低垂着头的大臣身上掠过,片刻的静默后,楚岳峙说道:“既然如此,司礼监这批红干政之权便废了吧,从今往后,司礼监不得再参政,诸司亦不得再与内官监有文件章奏往来,违令者斩。至于东厂与锦衣卫,人数众多,需详议后另行重新编制。东厂既已不复在,这督公府也理应收回,司督主作为最后一任涉政的掌印太监及东厂提督,即日起解除一切职务,并返回宫中居住,这数年间司督主的所有功过也将会被记录在案。”

先是郑余华,然后是司渊渟,便是再没有眼见力,也该反应过来楚岳峙眼下是在新帝立威。

事实上,发动宫变的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曦月当众宣读了楚岳磊的遗诏,而这份遗诏上有皇帝玉玺落下的印章,在此之前楚岳峙早已交出兵权没有任何实权长达三年有余,于明面上在所有人看来他是最不可能发动宫变篡位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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