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里,嘴唇碰到了冰凉的杯子口,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尤利斯张开嘴,咕咚一口咽下这澄黄的、冒着气泡的液体。
泡沫在喉咙中破碎,舌根后知后觉地品尝出苦涩,尤利斯下意识地想找水喝,但他刚刚抓起水壶,却看见了手上残留的血迹,五指立刻比刚刚更为剧烈地颤抖起来。
“咚”的一声,水壶碰倒,然后是“啪”的一下,瓷罐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尤利斯垂下头。
地上的那滩水里,映出了半张脸都浸染着鲜血的他。
他疲惫地闭上了他那双被诅咒的黑眼睛。
全知的奥神啊,您会原谅一个罪人为了赎罪而剥夺他人的性命吗?
尤其是……
尤利斯近乎自残地掐住自己仍在颤抖的手心,残留的角斗士的血直到现在还带着灼热的温度炙烤着他的皮肤,这热度像无孔不入的毒药,渗进了身体里,他甚至感觉连血液都因此而开始沸腾。
尤利斯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温柔地覆在他的手腕上。
“索帝里亚……”他低声喃喃着。
“你受伤了。”骑士先生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尤利斯顺从地让索帝里亚为他检查伤口。
和角斗士的战斗虽然结束得很快,但尤利斯并非毫发无伤。就在他的左手剑与铁锤相碰的瞬间,尤利斯听到自己的手腕腕骨发出清脆的折断声。
这也让他对于力量型的角斗士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为什么不躲?”
索帝里亚冰凉的手捏在尤利斯的手腕,他痛苦地皱起眉毛,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战斗中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尤利斯嘴硬道。
他感觉到骑士先生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那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自责。
“我对角斗士的了解太少了,我想趁着这次机会,预估一下他们的力量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冲击。”尤利斯解释。
他不可能按部就班地按照最初的计划,从角斗学员做起,但这却不代表整个任务的失败。比起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获得三天后角斗比赛的出场资格,争取以突出的表现吸引国王的注意似乎更为高效。
虽然等待他的可能是死亡。
但愿运气垂怜于他,使他不至于辜负托特神使的信任。
“为什么不躲?”索帝里亚固执地问他。
“好吧。”尤利斯最终屈服了,藏在兜帽下的头低低垂着,谁也不看,“我是故意的。”
他本可以躲过那缓慢的一锤,可是他却故意地用短剑和铁锤相碰。
没有别的原因,他只觉得他掠夺了一个人的生命,不论那个人是否该死,自己都不应该毫发无伤。
吟游诗人不知不觉也从对面挪到了他们身边:
“胆小的酒鬼们终于走干净了,现在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让一个……不明生物宣誓为你效劳的?”
“咔嚓”一声,尤利斯的左手手腕被索帝里亚向后狠狠弯折,他全身用力抽搐了一下,倒在索帝里亚的怀中,猛烈地喘息。
尤利斯感觉自己错位的骨头已经被索帝里亚捏回了原位,小幅度地转着手腕,低声说了句“谢谢”。
“索帝里亚只是个孤单的游魂……”
尤利斯刚想解释几句,却被索帝里亚打断了:“我为他的善良与真诚所打动,自愿跟随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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