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被剑刃划破的拇指含在唇间,吸吮着伤口上沁出的血珠。
这里面或许也掺有凯尔的血。
带着铁锈味的血。
归根结底,他和凯尔拥有过短暂的、虚假的情谊。虽然他们的君臣关系建立在捏造的记忆之上,他却得以看见了凯尔最真实脆弱的一面:凯尔·穆德,一个被预言和诅咒困住的可怜灵魂而已。
他用手帕将血迹拭去,归剑入鞘,不愿再去回想。
就在他转过身来,想要去寻找托特神使,汇报狮堡的主人已经伏诛,放过城中百姓时,凯尔寝殿的一角,那早已被忽略的战利品陈列架轰然倒塌。
灰尘弥漫,在混杂着血与腐尸的臭气中,一颗惨白的人头漂浮在半空。
尤利斯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起来。
“父亲……”
嘶哑、低沉,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声音。
“父亲,是您吗?”他踉跄着走出露台,向那颗漫无目的漂浮的骷髅走去。
似乎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喊,已经飘到寝殿大门的头骨忽然停下,转过来,用那两颗空洞的眼孔盯着尤利斯。上下两排残缺的牙齿一碰,发出咯咯的碰撞声。
“尤利斯,我的孩子。”干瘪的声音径直穿透灵魂,在大脑中响起,与此同时,眼孔中冒出两粒紫黑色的火焰,像是恶魔的注视。
尤利斯下意识后退一步,碎发挡住了他的左眼,就在他抬起手想要拨开头发时,那只黑色眼珠中,忽然闯进了一个身形壮硕的虬髯男子。
男人头戴王冠,一身奥东制式的墨蓝色宫廷礼服,左肩系着以白鸽尾羽当做绣线的丝绸披风,与尤利斯记忆中,那个严肃的父亲毫无两样。
门外宫人的惨呼声渐渐地飘离耳边,尤利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足有半年未见,他曾以为再也看不到的身影。
“父……”但就在他伸出手想要与父亲拥抱时,眼前的景象泡沫般破碎,出现在他面前的,依旧是那个头盖骨已经破碎的骷髅。
“孩子,你怎么了?”骷髅漂浮在半空,下颌大张着,似乎有些吃惊。
尤利斯尝试着闭起左眼,果然,父亲的影像再次出现。
——“已经死去的,醒来吧。”脑海中响起纳多战场上那个所谓神子的咒语,虽然这颗头骨并不像那些亡灵士兵般浑浑噩噩,仿佛拥有着自己的意识,但死而复生,从来不会是什么与美好相关联的魔法。
他几乎在瞬间冷静了下来,再次攥紧契约之剑。
“孩子,你潜伏在凯尔身边时的所有一切,我都看到了。来到我的怀抱,我会陪你向奥神请罪。”骷髅用菲诺国王的声音,用尤利斯再熟悉不过的语调这样说道,“奥神会赐予你新生,正如祂赐予给我的。”
“‘请罪’。”尤利斯平静地重复着,他看向这颗原本已经碎成两半、又被凯尔用胶水粘好的头骨,“父亲,如果您真的一直注视着我,请您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同为男子,我明白压抑欲望的痛苦,我可以对昨晚你的放纵视而不见。但是,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的孩子。阿波菲斯,那是终将灭亡的神族,你追随的未来一片漆黑。”头骨盯着他锁骨上青紫的吻痕,严肃说道。
“何处是光明?”
“圣庭。”头骨毫不迟疑地接道,“圣庭承诺了我永生,也承诺了克莱斯家族享受不尽的财富,你瞧,孩子,只要我愿意,伽曼的所有金银财宝,我们都可以据为己有。有了这些财富,克莱斯家族将在你我的手中发扬光大,我们的名字将被铭刻在最华贵的石碑上——菲诺·克莱斯、尤利斯·克莱斯,死而复生者、刺破黑暗者,我们将会掌握整片大陆的财宝,我们终将成为不灭的传说。我将……我将做出比兄长们更宏伟的事业。”
骷髅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充满愤恨,似乎陷入了对过去被兄长们欺压、被大臣们挟持的惨痛记忆中。
尤利斯曾在奥东宫人茶余饭后的讨论中听到过父亲年幼时并不算美好的经历,若是在从前,哪怕是三个月前,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出声安慰父亲。
但是现在……
“您曾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恶。”尤利斯近乎粗暴地打断道,“您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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