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心机隐藏许久的秘密终于被翻出,满腔的愤怒却在那双蒙上水雾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下,变为了无可奈何。
“我已经活得够久了。”索帝里亚低声说道,“在我诞生之时,人类的先祖浑身是毛,过着茹毛饮血的野蛮生活。那时的他们朝不保夕,因此畏惧自然、崇敬自然,因这敬畏之心而产生的魔法与幻想在这片大陆恣意流淌。
“而现在,他们学会直立行走,用锦衣华服装饰自己,以杀害同类为荣。他们以为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开始转而挑战自然规则、蔑视自然力量,探寻黑泽大陆每一处隐蔽的地方,企图征服他们目之所及的所有领土。
“他们在我曾经休息的森林中砍伐树木,向我曾经畅游的溪水里倾倒污水。清甜的空气如今沾染了油灰,因战争而腐臭的尸体带来瘟疫……创造与想象让位于永远无法满足的贪婪,魔法,与魔法生物,像他们曾经栖息的土地一样不断消失。
“这个世界被人类彻底改变了。那些不肯进化、不愿适应的弱小种族要么逐渐灭亡,要么寻求我的庇护。我只能用魔法撑起屏障,暂时为他们提供遮蔽。但这也只是拖慢他们的衰亡速度而已。”
索帝里亚声音柔和,语调平缓,犹如叙述着古旧故事的流浪诗人,客观而冷静。
但尤利斯还是迟钝地握住了索帝里亚的手。
正如没人能够眼睁睁看着鲜花枯萎而不去惋惜,那个曾经充满天真的想象与绚烂的魔法的旧世界,却在索帝里亚的注视中逐渐死去,他不可能不为此痛苦。
索帝里亚回勾着手,攥紧了他的手指,多愁善感的湛蓝色眸子看着他们纠缠的指尖,里面漾着勉强的笑意。
“波赛尔,魔法终将消亡,新的世界容不下瑰丽的想象。无论我们怎么努力,你我终会死亡。死于爱情和死于孤独,我选择前者。”
“就算终究会死。”波赛尔瞳孔缩成一道竖线,紧紧盯着索帝里亚,“自然赋予我们的职责就是要维护这片大陆和海洋的秩序,可现在你在做什么,阿波菲斯?你沉迷爱欲,玩忽职守,你被卑劣的人类抓住、囚禁在高塔之下,阿波菲斯,你自愿守护的生灵为了减轻你的负担而自愿陷入沉睡,而你那时在做什么?”
“人类对我的信仰力量源源不断地消失,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索帝里亚答道。
“奥东的万神殿被推倒,那里的信民唾弃你,而这一切发生在一夕之间。”波赛尔接道,“阿波菲斯,以你的谨慎,不该猜不到这是有预谋的。”
“等等。”
在波赛尔提到“被人类抓住”时,尤利斯就已经跟不上两人的对话了,他明明记得自己这二十几年来都陪伴在索帝里亚身边,可——
“被囚禁在高塔是怎么回事?”
波赛尔忽然转过头来。
那道审视的视线蛇一样刮过尤利斯的脸,直到尤利斯指尖发麻,波赛尔才近乎疯狂地笑了起来:“果然,这件事并非你们共同的选择。阿波菲斯,就像吟游诗人唱过的,‘爱情充满了谎言与欺骗,千万不能相信情人的蜜语甜言’。不是吗?”
最后的音节尾声急速拔高,像是一枚冰锥扎进灵魂,压迫感瞬间灌满全身,尤利斯止不住颤抖起来。
第144章 爱神 9
灵魂刺痛的同时,尤利斯的眼前竟然闪现无数陌生的画面,里面不仅有索帝里亚,还有一个金发碧眸的柔美青年,以及一个双眼赤红的恶魔。
画面如书卷刷拉拉向前翻过,他看见了一座白墙金顶的恢宏城堡,方形的主殿西北侧,巨大的高塔矗立在鸟喙一般伸出的悬崖边上。
那是……
虽然头痛欲裂,但那股怪异熟悉感的迫使他不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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