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等我。”
他交代了小厮,人就往城墙边走去。
“公子,那里都是群乞丐,您身份尊贵,恐污了……”
“休得多言。”
范情声音温柔却坚决,充满了不容置喙,这让小厮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连连低头请罪。
这样美好的人,仿佛连雪也要格外青睐于他,一路踏行,等到了那名乞丐面前时,披风上也尽是雪花了。
长九没有见过范情,但他心中一直记着这位救命恩人。此刻见恩人竟然下了马车,心里又喜又惊。
喜的是他能一睹对方尊颜,惊的是傻蛋还在那里缩着,丝毫没有礼节可言,若是对方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规矩和阶级宛如两座不可鸿越的大山,沉重地压在他的背脊上。这样冷的天,长九的额头却逐渐冒出了冷汗。
良久,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字里行间,皆是文雅。
范情看着一动不动的乞丐,没有丝毫不耐烦。他甚至慢慢蹲下了身,将视线同对方齐平。
哪怕是在这中时节,乞丐身上也能闻到一些异味。可范情神情依旧,如同三月春风。
纤尘不染的手落在了乞丐的头发上,替他摘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草屑。
他丝毫不顾忌这会弄脏自己,又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一点一点替人擦着脸。
乞丐的脸上本就布了层雪,温玉暖手带着手帕,倒是很容易擦干净。
不一会儿,他的本来面容就展现了出来——眉飞入鬓,五官挺拔,皮相优越,俊美凌厉。因为线条的过于凌锋利,以及此刻的面如表情,显得极为冷漠,深到了骨子里。
即使他现在一身肮脏,也丝毫不减风采。
范情替人擦完脸后,又轻轻执住了对方的手。他看上去那样圣洁尊贵,却无所芥蒂地碰着污浊。
正待说话,一旁突然过来了个人。
这人倒极有分寸,没有惊到范情,正是长九。他是跪爬而来的,此刻正不停地朝范情磕头。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这乞丐脑子不好,是个傻的,请您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长九不知道范情为什么会下马车,又为什么会问傻蛋问题。他心中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狠了狠心,跑来范情面前替傻蛋告罪。
人是他手下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吧。
他也不是真没脑子,贸贸然就冲过来。
长九心里盘算过,既然范情连他们这些乞丐都救,定然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这样的人,就算生气,也不会太跟他们计较。
说着,长九又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起伏之间,他看到范情做工精致的长靴底部已经被雪浸湿了。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范情仍执着乞丐的手没有放,朝长九问话的时候,没有动静的人眼眸动了一下,视线落在范情的侧脸上。
他生得美丽,连冷着眉眼也是如此。然而再好看的皮囊,在他眼中也跟其它东西没有区别。
“回……回公子,小人与他并无干系,只不过平时略有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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