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场真实无比的噩梦,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三年前,这一年他二十岁收复了西北四省,大胜归来。
封越暗吸了口气,小案上的香炉还燃着心字焚香,能凝神静气。
他颀长结实的身体靠进柔软的铺着厚绒毛的座榻里,用力闭了闭酸涩的双目,哑着嗓子沉声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慕云华看了眼沙漏,回道:“午时一刻,您说要回丰合庄上与二皇子殿下吃鱼,只是宫中那位……怕是不好交待呀!”
前世,二皇子封骁与大皇子封朝因太子之位斗得死去活来,但封骁还是棋差一步遭封朝暗算陷害,被先皇贬至丰合庄修身养性。
封骁四岁时,母妃因后宫争宠被废黜贵妃之位,先皇将他送到了他的母后身边抚养,那一年他刚好出生。
他和封骁有着从小到大的手足之情,所以同仇敌忾,感情甚笃。
十五岁之后他随祖父陈泰鹏远征,虽常年在军营,但是封骁经常会写信说他这个做哥哥的时时记挂他,让他保重自己,他酿了酒养了鱼,等他归来那日,与他杀鱼同酌。
此次大胜归来,皇帝心中大悦,举国同庆,大赦天下,在宫中摆宴等他回宫。
可他却因着这份兄弟之情,责怪自己的父皇将兄长贬至庄子,这一逐出宫就是三年多。他仗着父皇和母后的宠爱与一身功名,竟放了皇帝与满朝文武的鸽子,陪那封骁在庄子里烹鱼煮酒。
第3章
他一步一步将封骁推上至高无上的王座,因自己一意孤行而众叛亲离,他还自以为有多道义!哈~却不过沦为别人的棋子,简直愚蠢至极无药可救!
甚么狗屁兄弟之情?皇家之中,莫大的权利让人性扭曲,丑态毕露,他再相信这些虚伪至极的东西,就太对不起前世他和晓枫吃的那些苦,遭受的那些罪!
只有权利握在手中,只有自己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才能保自己与晓枫一世平安。
这一世,他要把权利与皇位牢牢握在手里,他要叫那些宵小在他的威名权利之下,夹着尾巴苟且做人,永世不得翻身!
封越懒漫地睁开眼,撩了撩香炉上的白烟,点墨的双眸如一汪不见底的寒渊,说道:“不去庄子,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甚?回宫赴宴。”
慕云华虽心中疑惑他家主公为何突然改变了行程,但终于松了口气,高兴附和道:“对对对,还是回宫赴宴的好!”
马车一路沿着官道快速驶进了城内,许久没有回京,再见眼前繁华景象,却是一股悲愤涌上心头,强忍之后心中开始雀跃欢喜。
从前总觉这街道车马,张灯结彩不稀得看,如今再细细看之,安心又宽慰。
十年的苦寒之地,他真的怕了。
回宫的路上,封越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牢牢握住现在手中所拥有的一切,不让分毫。
宫里的大太监徐宝保站在正午的太阳底下,脖子抻得都快成了一只鹅,宫宴就要开了,这会儿正主还不见影子。
徐宝保踱着步子,不耐的甩了甩手中的综丝拂子,前去探情况的小太监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爷爷,广陵王的马车已快驶到宫门口了!”
徐宝保面上一笑,手上招呼着身边的小太监:“快,站好些,可别冲撞了咱王爷。”
语落,拿出袖袋里的信号弹,殿前司见着宫门口的信号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转身叫小公公把广陵王回宫的消息第一时间禀报给皇帝。
广陵王的马车一直驶到殿前,才叫宫人好生仔细地扶了下来。
守门的小太监声音敞亮,喊了一嗓子:“广陵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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