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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所有人疼爱着的小傻瓜非要跟着他,他满心欢喜,庆幸又雀跃,与她开始了一段漫长的星际旅程。

他陪她走走停停,兜兜转转,两手空空。

别的兄弟姐妹不断回归宇宙中心,他们却越走越远,在天际遨游向前,直至四周一片黑暗,只剩下他与她两个人。

他为她在宇宙中点燃了很多星星。

“你喜欢看星星,所以每一次,我都会带你到下一个星球,坐在那抬头看天,看那些漂亮的星光。”

安北天抚摸安白的脸颊,想起她当时依偎在他身侧开心的模样,不禁有些苦涩。

谁都是贪心的。

安白也是。

“我又一次犯了错,我悄悄离开你,将那走向终点的星球重新打扮,想让你更开心。”

“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他就那样把她弄丢了。

“我来了这颗星球。我想要亲眼看看,星星到底有多漂亮。”

安白发现自己真的很任性,她垂眸道:“对不起。”

事到如今,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宇宙,与他继续遨游旅行。

有太多美好的光景她还没有看够,她还想继续看。

“不用说对不起。”安北天说:“这次,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242祭品

借由自己曾经留存下的力量,安白的确回忆起了一切。

所有的幸存者们都受到了白圣石力量的指引,有幸观赏了神明降临对人类动心的全过程,以及人类企图弑神的愚蠢计划。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的墨家就是当年叛乱的领袖。

他们在几百年间与总统互相厮杀,他们掌握着三百多年前辉煌文明留下的技术,如今,他们要推翻总统,自代为王。

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今的幸存之地,的确是总统口中神明的怜悯,并不是总统思旧老派,用来统治的话术工具。

白圣石碎了,当年最终兵器制造出的毒雾继续往前推行。

“界外就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安北天对安白说:“没有你,这个世界只是一片虚无。”

“可我的力量远远没有恢复。”

安白抬起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这样下去,事情就要不可挽回了……”

“真的不使用我吗?”

白星站起身,走到安白身边,眼神充满狂热。他早在最初就知道安白的身份,他此时恨不得做一个殉道者,将血肉剖开喂给安白:“你可以把我吃掉,占用我的肉体……”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

他脏污不堪,破破烂烂,此生唯一的作用便是等待不可能出现的神明重新降临,将他吃掉。

他不想死,又不想这样脏污地活着。

他无比痛苦,看到安白的那一瞬间,仿佛只有占有和爱意才能让他获得些许慰藉和快乐。

此时,白星只想等待这场闹剧的尽头。

“把我杀掉吧,把我吃掉吧,让我做您的一部分,就像预想的那样。”

白星握住安白的手,将她按在自己的脖子上,纯白色的眼睛满是污浊的祈求:“吃掉我吧。”

“那也只是一点点力量而已。”

安白蜷曲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肌肤。

如同爱人间的耳鬓厮磨一般,极度温柔,充满宠溺。

她的指尖葱白如玉,温软而细腻,一点点抹平他这癫狂的想法。

“乖,好好的,我们还没出去玩呢。”

白星愣了愣,哑然失声。

他垂下头,染白的发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他嘴唇翕合,许久许久,终于决定全身心地供奉神明。

“安白,他还有别的计划。”白星睁开眼,满是无奈和绝望,他仿佛刚刚受洗过,正在忏悔的人,迎接一个早已定好的结局:“他要毁灭世界,带给你新生。”

他要……

回到那个真正的神明身边。

总统总是说,她是个废物。

“莱恩。”

安白抬起头,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但回应她的只有一串嘈杂的电流音。

虞舜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安白,立刻往前一步,将安白牢牢地护在身后。

他紧张道:“不是异能者,但很危险,我的电流似乎影响不到他,他究竟是……”

在不远处的入口,有人突破了圣教堂的安保人员,一路来到安白面前。

是墨正卿。

他此时行动缓慢,缺乏灵动,每一步都像是无生命的机械般规整。

“安白,我……我不是让你躲起来吗……总统他骗了所有人,包括安北天,他……他筹备了三百多年,想要再制造一次世界末日。”

墨正卿身上有许多破损之处。

伤口流出鲜红色的血,很像人,但完全不是人。

安白几乎就在一瞬间,明白当时他为什么会在花房中对她施以援手。

“我、我知道我这样子很丑,不配出现在神明面前,我知道,我是残次品,无法讨你欢心。”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究竟是真的喜欢你,还是我的设定程序让我这样做……”

“但我还是挣脱了爷爷,一路跑过来见你了……安白……”

墨正卿呼唤她的名字,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安白的答案。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

安白越过虞舜的身侧,满心欢喜地跑到墨正卿身边,不顾他这身破烂残次的模样,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吻。

同当时在界外说的一样。

她喜欢他。

无论他失忆多少次,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讨厌她也好,不想再见她也好。

“我喜欢你。”她对他说:“我喜欢你,墨正卿。”

并不是作为一件精心准备给神明的礼物。

而是墨正卿。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那些纠葛的、被当做BUG错误、理应被修正的漏洞,有了一个理所应当的解释。

“我也喜欢你。”墨正卿眨了眨眼睛,落下一颗泪珠,小心翼翼地呼唤她的名字:“安白。”

243人类

圣教堂的最中心,安白一行人坐在桌边,打开了墨正卿带来的资料。

屏幕上,是三百多年来总统直率军队的所有秘密行动。

他的确在重建世界,但也再积蓄力量。两百多年前,在某次与墨家的谈判决裂之后,他亲自创立了苍星院,并且悄悄部署了许多在界外的军队。

所有人都很意外,但安北天并不奇怪。

“其实莱恩也有联系过我。他发现圣所被我重新启用之后,给我提供了一些军事物资,让我招揽人才,方便我寻找安白。”

安北天单手托腮,面无表情地回忆起多年前他刚刚来到这颗星球的场景。

整颗星球上都是安白的气息。

他最先找到了白圣石,但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他们族人接近死亡时留下的力量,安白的本体根本不在这里。

他又找到了圣所,那里也是满是安白的气息。

圣所空寂无人,仿佛沉寂了许久许久。与他见过的所有终末景象相同。

他想找安白,但根本无从下手。

莱恩也就是在那时联系到了安北天。

莱恩提供物资,安北天运转圣所,地下的那些设施再度运转,不停寻找着安白的踪迹。期间,安北天也阻止了数次怪物攻击中心区,每一次白圣石遭受损坏,关于安白的踪迹就会更清晰一点。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

安白竟然自己在界外醒了过来,化成人的模样,独自走进了边缘郊区。

“不知道是该你说力量太强,还是该说你太蠢。”安北天苦涩道:“如果按照哥哥当初的计划,再过一百年,我可以替你清理这个世界,将你重新聚拢,变回原本的模样。”

有安北天的帮助,加上残留下的能量,也要一百年。

她竟然自己爬起来了。

“唔,我只是想着快点醒过来,要找你……找好多好多人……”

安白羞涩地笑了笑,转而将目光投向那些数量恐怖的军事设施。

“他已经启动了吗?”安白问。

“启动了,借由你的手。”墨正卿声音还是很平板,他突然叛逃墨家,虽然在情理之中,但也受了许多罪。

“还有多久?”

“三天。”墨正卿眨了眨眼,在一瞬间完成了庞大的演算:“还有70个小时整,他仿造的最终兵器就会在中心区上空爆炸,毁灭世界。”

“没有办法阻止吗?”

安白捂住自己的心口,“以我的能力,说不定可以……”

“你只能再去挡一次。你可以挡下来,但你死亡的时候会将一切能力收回,这个世界会变成最初的样子。”安北天说:“我去吧。”

他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好像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安白才不想哥哥去死。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林秋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他被挤离了稍远的位置,此时他站起身,走到安白身边说。

“我一直在研究如何彻底治愈毒雾中毒的病症。你被童靖回溯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研究。”

林秋凭空比划了一下,显然是没有带研究资料。

他自嘲地笑了笑:“虽然这么说不道德,但上一周,实验室在一个重度患者身上有了成效,毒雾中毒被中和成了轻度症状,年龄不变。”

别的人没太理解,但安白立刻明白了。

回溯是一个将物质往前拨回时间的能力,但林秋这个实验,是中和。

“具体怎么做到的?”安白问。

“本来是想再多一点实验数据,在后年的国际成果会上发表的。”林秋苦笑道:“但如果没法把这所谓的最终兵器带去太空的话,现在只能试试这个办法了。”

“我可以帮忙。”墨正卿立刻举起手:“你团队里也有墨家的研究员,我知道这个项目,其实早在末日之后就有人在进行。只是一直没有进度,如果你要技术和数据,我可以帮忙。”

墨正卿说:“我每秒的运算量是世界上所有运算器的一百倍。”

林秋之前还很介意安白那句‘我的男朋友’,此时此刻,他只能点点头,表示感谢。

“我不知道墨家究竟会帮多少,但如果需要,叶家会全力以赴。”

叶承明作为现任的叶家家主,也代表着至今依然诚心供奉神明的那一派,开口道:“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林秋的确还有顾虑。

就像最终兵器需要的是生物能量,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凑齐那么多。

“可以用我。”虞舜张开手,指尖是窜动的雷光:“虽然我的异能会带来很严重的副作用,但我会竭尽所能。”

“还有我!我和我的朋友!”叶南辞终于耐不住性子,从回忆中堪堪回神。

借由方才白圣石的作用,他回忆起了自己最初为何会被军队判死刑的原因。

“我的朋友在执行任务时死了,我们要将他们的尸体收集起来,送到某个不可告人的军事设施。我亲眼看见我附身的狗被丢进那个地底,化作一滩血……”

叶南辞痛苦道:“总统肯定做了很多次实验,那里应该是他废弃的生物能量场,我带你们去,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

“以我的能力,还没办法将那个东西带往宇宙,只能试试中和了。”

安北天终于将目光看向众人,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他也不再是高高在上,只想着带安白离开。

安北天说:“就让我也来帮忙吧。”

如今,只剩下白星孤零零地站在那,一语不发。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白星低声道:“要不你还是把我吃掉吧……”

突然就变得跟小孩子撒娇似的。

安白摇了摇头,走过去抬起他的脸,温声道:“白星就同之前一样,继续为大家祈祷吧。”

祈祷这一次,一定能有个好结局。

“你在这里,乖乖地等我回来。”安白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温热的吐息将耳畔染得通红一片。

白星浑身战栗,最终乖巧地答了声,好。

在安白转身之前,他握住她的手腕,用只有他俩能听的声音说:“如果你回来了,我不想和你出去玩,我想先操你。”

他从来扭捏,第一次如此直白。

对着神明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违逆话语。

安白轻轻拿下他的手,说:“好啊,不过现在,你要先把总统的具体位置告诉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做的事。

她也要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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