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时候眼睛没有闭上,眼球爆裂,血泪横流。他死死盯着杀了她的女孩儿,心中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解脱之感。
这个眼也不眨就砍下他头颅的小女孩,迟早有一天会走上那条无人相伴的路。她的一生都将在无法消解的孤寂中度过,而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不能回头的路。
无人知晓李琮的答案。
等她拎着杨利的头颅走出甘露殿之时,她在父亲和兄长的眼中看出了复杂的情绪,恐惧、震惊、厌恶……什么都有,但没有敬佩,也没有心疼。
李琮看着怒发冲冠的兄长,不知怎的回忆起多年前死不瞑目的废帝杨利。
比起血脉相连的亲人,杨利去世前的几句叮嘱倒更像是她的父亲。
“丛丛儿,不是本宫。”李珏掩面而泣,说:“本宫根本就不想要劳什子太子之位!是父皇,是父皇他要我认下……”
李珏哪有瞒天过海的胆子?自然是在李敬的授意之下,他才敢顶了李琮的功劳,合伙演这样一出大戏。
只是,这场戏里每个人都入戏太深,回不了头。
“传昭阳公主觐见——”
第四十八章他不怕昭阳掌权,他怕的是她让女
“昭阳,你这次办得很好。”
李琮看着对她挤眉弄眼的亲爹有些无语,她当然听得出李敬的弦外之言,不就是夸她跟司道君关系搞得好吗?大胜突厥不夸她,西征吐蕃不夸她,荡平东瀛海盗不夸她,为了这么点儿破事儿夸她?
真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埋汰人。
其实,李琮是错怪了李敬。
从主观角度来说,李敬肯定是想要夸她的,他对昭阳的态度很简单,跟这个时代任何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态度无甚差别。
他希望李琮嫁个好人家,不用多么富贵,顺遂一生就好了。如果能带来额外的政治利益,他也不会拒绝。
孩子越有出息,家长越有面子。
这个逻辑没错,只通用于男人之间。
李琮是个女人,她做得越好反而越容易生出事端。战争年代的公主可以送去和亲,或者去当人质。假设李琮不会武功,唐朝不够强大,这就是昭阳公主既定的命运轨迹。
然而,她走出了另一条路。
狡兔死,走狗烹;鸟兽尽,良弓藏。
李琮就是那把即将被人藏起来的良弓。
当她被剥夺作为将军的军事与政治价值,那么,她在父亲眼中就剩下身为女性的性与生育价值。
皇帝对昭阳是纵容的,与那些被人奸杀、卖作性奴、碎尸吃肉的亡国公主相比,李琮幸运太多了。
可是,她命里注定不该只做一个公主。
“昭阳,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李敬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说:
“可不许再要面首了!”
李琮想了想上官过为了女班失落的神色,又想了想太子惊弓之鸟般地状态,她斟酌字句,道:“一把禾苗长成稻谷,最后叫田鼠吃了,岂不可惜?”
李敬略微思索了下李琮手上的事儿,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给女人些小恩小惠就罢了,不就是读书么,让女人读有什么?反正男人读了能做官,女人读了徒增烦恼。
麻木使人无法感知痛苦。
当痛苦无法被感知,那就等于不存在。
他从来不怕李琮掌权,他怕的是李琮为天下女人开一个头。
妇好、夏姬、窦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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