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娘子便是法成的妹妹么?”
从这儿到宫门还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李琮常年骑射,视力很好,是以看得很清楚。
那女子身着赤金色华服,手指、手臂、脖颈、脚腕戴满黄金饰物,她和竺法成五官长得相似,气质却大为不同。
她眼睛中的蓝色没那么深,因而显得锐利;她脸庞的线条道道分明,笑时亦显威严。
竺法成仍做僧人打扮,他许多年不曾见妹妹,既觉熟悉,又嫌陌生,心念复杂,只喃喃道:
“多年未见,紧那罗似乎变了许多。”
十年前,他离开西域的时候,紧那罗刚刚十岁。除了凶巴巴地要奴隶们陪她玩儿之外,她好像什么也不关心。
和眼前这个明艳、张扬、气势十足的龟兹王哪有半点相似?
李琮对紧那罗王上位的过程很了解,这倒不是为了竺法成的缘故。紧那罗作为大唐周边国家中唯二的女性君主,李琮自然会对紧那罗的历史多费些心。
从虎视眈眈的王叔手中夺回王位,立稳脚跟,其间有多不容易,她是清楚的。
作为王兄,作为佛子,作为王子,帛蜜罗有多么不负责任,这也是很显然的。
萧萧风起。
很轻微的,兵器与兵器之间碰撞的声音。
李琮只当是没听见,脸上挂着官方的笑意。
她来之前就与紧那罗王通过书信,至少从通信内容来看,这位龟兹王还是愿意和大唐使团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的。
就是不清楚这种表面上的和平能维持多久了。
耳中的一切声音变得细微、迅速、驳杂、敏感。
有风飒飒吹响的声音,有铁制品撞击而出的铮鸣,有人群中难以分辨的嘈杂语音,还有更多的,辨别不出来源和意义的响动。
终于,李琮走到了紧那罗面前。
在紧那罗身后,一道童稚的声音响起:“你可是从大唐来的公主?”
李琮很自然地转过头去,耐心地回答鬼夜叉的问题。
“不错,本殿的确是从大唐来的公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有被她脸上恐怖的胎记吓到。
结果,鬼夜叉反倒像是被李琮给吓到了一样,没出息地躲在紧那罗身后,露出半个脑袋,问李琮:“公主来干嘛呢?”
李琮牵住帛蜜罗王子的袈裟袖子,她看着紧那罗浅蓝色的眼睛,说:“本殿是来给龟兹王送人的。”
紧那罗笑了一下,她向前一步,将鬼夜叉牢牢挡在身后。
“不知公主送回龟兹国的,是西域佛子,还是大唐高僧?”
十年前,竺法成放弃王族身份,放弃佛子尊荣,为了他心中至高无上的佛法,完全不顾龟兹国内动荡、边境侵扰的危急局势。
把这些烂摊子全交给年幼的妹妹,一走了之。
十年后,从大唐昭阳公主的文书之中,竺法成以驸马之身重返故土,身边多了一位素有杀名的昭阳公主。
谁知道他回来到底想干嘛呢?
李琮猜紧那罗态度不会太好,可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就问这个,她希望法成日后在龟兹国的日子过得好些,有意在紧那罗王面前说上几句,还不等她开口,人群之中便传来阵阵骚动。
不知是谁大喝数声“帛蜜罗不再是佛子”、“王子叛国”、“诛杀邪佞”——
全乱了。
由龟兹国士兵组成的防线被愤怒的百姓冲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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