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周奎的杯子满上,知道那个理由搪塞得了别人,但搪塞不过周奎和老师,这多半是老师让周奎来问的。
“其实……”韩佑叹气道:“其实我老早就想辞掉侍讲的差事了。一来,这么多年我肚子里的货该倒都倒完了,确实教不了陛下什么了;二来,宫中朝中俱是一体,都是为陛下分忧,我在朝中能为陛下做更多事情。”
周奎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这里就你跟我两个人,你就别说这些虚的了。陛下脾气不好,做事随意、难伺候,这些我们都知道,可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何必这个时候辞呢?怎么着也得入了阁再说嘛!”
韩佑无法跟他解释自己矛盾的心情,只说:“在朝中为陛下做事也是一样的。”
“哎,”周奎叹气,“你这件事还是太欠考虑了。”
话说到这里,正好店里的伙计敲门进来送酒菜。两壶酒、几样精致的小菜摆上桌,韩佑等到伙计出去了之后,又说:“反正折子都已经递上去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还是先喝酒吧。”
周奎略作思忖,对他说道:“不过,我听说折子递进宫里之后,陛下那边一直没动静,也没发给内阁。”
韩佑倒酒的手顿了一下,“迟早会有动静的,这件事内阁也早有安排,只是之前陛下一直不同意。”
周奎叹一口气说:“陛下这样依赖你,本是你的大好机会,你却如此草率地放弃了,可惜、可惜!”
韩佑笑着摇摇头,转移话题道:“甘州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我们派的人恐怕才刚到,这会儿还没有邸报传回来,且耐心等吧。”
“我总觉得这个事情不会那么顺利,”韩佑给他倒酒,“高擎那边这几天什么动静也没有,很奇怪。”
“嗯,能瞒报这么多年的粮荒,可见甘州地方上早已是铁板一块,官官相护,我们在京中根本看不到真相。要不是镇西将军因为军粮的事情偶然间发现了端倪,恐怕现在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镇西将军的邸报还没送进京,高擎就主动要求撤换甘州巡抚,说他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我是不信的。”
韩佑端起杯子跟他碰了碰,“若是能顺利抓回张自良,我相信胡其敏就会毫不犹豫地转换阵营到我们这边,后头的审问交给他就好了,刑部尚书胡大人手段卓绝,定能问出我们想问的话。”
推杯换盏中,又商议了些公事、聊了些京中官员的八卦,到了亥时,周府和韩府的轿子分别来接,于是两人告别,各自乘轿离开。
韩佑有些喝多了,回家以后觉得头晕,洗了个澡早早地睡了。
韩三服侍韩佑睡下,又叫厨房煮了醒酒汤备着,怕韩佑半夜醒来头疼。刚安排妥当,就见门房火烧屁股似的来报,说宫里的冯公公来了。
韩三这几天正对宫里的人满肚子气,不满道:“大晚上的,大呼小叫干什么?来了就来了,就说我们先生病了,会传染,谁也不见!更不能进宫!没得给陛下传染了。”
“不是,”门房苦着脸说,“冯公公已经跑进去了,拦都拦不住啊!”
韩三皱眉:“跑进哪里去了?”
“往先生的卧房去了!”
韩三头都要气炸了,忙推开门房往庭院跑。
韩府不大,小巧精致的三进四合院,在京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府邸中算是很简朴的。冯可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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