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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的手背青筋暴起,愤怒的目光里夹带着一丝旁人看不透的惋惜。

对,是惋惜。

他是显祯年间被封的太子太傅,当年与楼盼春同朝为官,他二人一文一武,却相聊甚欢,一度将对方引为知己。

楼盼春性子倨傲,狂放不羁,于是也收了个跟他一样鬼脾气的徒弟,那时霍显才七八岁大,楼盼春就把他当宝贝疙瘩,说他资质奇佳,来日定能接替他守卫大周河山。

楼盼春可以说算霍显的半个爹,他们好友两人对酌时他也时常将霍显带在身边,他不许霍显喝酒,却很坏地要他斟酒,偏要将人惹恼,还要他憋着不许发作。

许鹤因此与霍显几番接触,嘴上虽不说,心里也对这个少年暗含过期待。

后逢东宫生变,楼盼春奉旨平反时深陷火海,烧成了一具焦尸,再没人带着霍显来跟他讨酒。

不久后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就在许鹤忙于辅佐新帝时,昔日少年行差踏错,再次遇到,已是另一番模样了。

感慨之际,只听“哐当”一声,囚车锁链被斩断,弯刀丢在许鹤身侧,发出巨大声响,将他从往昔的追忆里拉了出来。

许鹤睁眼,就见霍显莞尔道:“太傅,不是想杀我吗?”

男人眼里勾出淡淡的笑意,感慨地“啊”了声,叹气说:“我这人就是心肠软,看不得人悔恨而死,适才听你所言,便想了你心愿,给你替天行道的机会,要是不要?”

这副装模作样的腔调真让人讨厌,许鹤本就是个急脾气,闻言怒瞪:“你——”

周遭围观的百姓也不知发生什么,只见许太傅踉跄下了囚车,两手颤颤巍巍地握着弯刀,竟是气急败坏地朝马上之人冲过去,简直是自杀式的袭击。

霍显动也不动,只拽了下缰绳,便让许鹤扑了个空,手里的刀也飞了出去。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霍显的马在这时掉了个头,以疾风的速度朝他奔去,停也不停地从许鹤身上踏了过去。

有人惊叫,有人捂唇,只见许太傅仰面朝天,动也不动,嘴里的血溅在脸上,奄奄一息地睁着眼。

胆小的百姓轰然而散,场面一度乱成一团。

姬玉落在嘈杂声里望了一眼,马背上的男人背对着许鹤的方向,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里的缰绳,神情专注而冷漠。

只是那缕云层漏下的薄光打在他深邃的眉骨上,有个瞬间竟显得很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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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发生的事迅速传开,无疑又给霍显那种种劣迹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午时,霍显气定神闲地从御书房出来,小太监胜喜麻溜上前,“哟,大人,皇上可没训您吧?”

胜喜是赵庸的人,每回霍显进宫都是由他引着。霍显朝他扯了下唇,似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道:“罚了两个月俸禄,倒也还好。”

胜喜心道,这哪里是还好,分明是宽容得过分好吧,换成旁人如此行径,不罪责几个板子怕是不能够……两个月俸禄,不跟玩儿似的。

但也在情理之中。

两年前先帝驾崩,却没留有子嗣可承帝位,于是不得不从宗亲里扶持个亲王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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