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鲤凝视他,“宁叔这些年忠心耿耿,怎么能——”
“为何不能?”
谢宿白蓦地抬眼,失了往常的温润,嗓音也冷了,“成大业者,必是蹚血而过!必要时谁都能死,他既选了我这条路,就当如此!”
他说得太急,额角青筋暴起,抵唇咳了两声。
沈青鲤不言,长久地注视他。
看他眼底染上猩红,周身布满阴鸷,哪里像当年那个手握古书,满口都是仁义礼智的小公子呢。
他原是最像怀瑾太子的人,现在却最不像了。
沈青鲤垂目望着茶水里缩小的倒影,也是,这么多年,谁都会变吧……
就连从前那样乖僻的霍显,如今都能歪在那酒肆花楼和人笑着把酒言欢,也能在朝中左右逢源,哄得皇帝对他青睐有加。
可霍二公子,从前莫说哄人,连对人笑一下他都不屑。
谢宿白看沈青鲤无力地叹了口气,道:“兰序,我说过,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不拦你。”
兰序——
沈青鲤放在膝上的手一颤,随即弯着唇角苦笑道:“您这么喊我,我怎么能走,又怎么敢走。”
他起身,恭恭敬敬朝谢宿白一拜,道:“当年家仇兰序一日不敢忘,况沈家深受太子恩惠,当为长孙殿下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谢宿白已然没了方才的阴戾,又成了温润疏离的白衣仙人,“严重了,喝茶吧,最后一壶雪水烹茶,过了今冬要待来年了。”
沈青鲤哪还有心思品茶,暴殄天物地囫囵喝了三四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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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庸却很恼。
他一双内勾着的鹰眼盯着面前的人,道:“你办事向来是让人放心的,昨夜怎让人跑了。”
今早坊间流出诋毁今上和称赞怀瑾太子的传言时,赵庸便知抄赌场一事是做错了。
原本这些传言只小范围宣扬,并不打紧,可锦衣卫出手动静太大,人们打听赌场出事的缘由时,势必加剧流言散布,现在一想,就连从宁衡家逮到的那个赌场小厮,都像是对方刻意为之,刻意将事情引到这个地步。
可事已至此,手都已经出了,背后那人却跑了!赵庸自是觉得堵心。
霍显垂首,拱手道:“是我不防,让人在半路袭击,有个贼人功夫极高,与我交手并不逊色。”
“我听说了,但姬家那个长女,又是怎么一回事。”赵庸看他一眼,道:“我虽由着你放纵喜好,可也不能误了正事,带着女子上职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霍显将头垂得更低,说:“义父教训的是,是我欠考虑。”
赵庸疲惫地叹了口气,“你行事有时已够稳妥,有时却太不成体统,这么多年,你该懂得分寸了。”
霍显沉默许久才应了是。
赵庸语重心长地说:“别嫌义父念叨,义父都是为你好,行了,回去吧,将事情料理妥当,剩下的人该审审,该杀杀,宁错杀,也不可放过。”
他抱着拂尘,边往屋里走着边这么说。
霍显才缓缓抬起头,在原地站定片刻。
赵庸想到的,他自也想到了,凭他这些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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