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这画原是挂在内室,可当初他以为娶了姬家女后,大抵不会再出入内室,是以才让人将画挪到书房。
他曾夜夜对着这幅画,一遍遍去回忆当年那些人,一次次坚定自己的信念。
可当真正的长孙连钰出现在他面前时,那些屹立不倒的支撑在无形间仿佛摇摇欲坠,让他曾有一瞬间茫然失措。
可这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东西,他甚至不能说,这是谢宿白的错。
霍显坐在椅上,弯腰撑着脸,大力地揉搓了两下,南月推门进来,见状一愣,“主、主子?那个,篱阳来了。”
霍显强打起精神,“让他进来。”
篱阳抱着一叠卷宗疾步走来,“都在这里了,云阳府与镇国公秘密往来的所有证据都在这儿了,其中牵扯到的官员不在少数,大人,咱们要亲自拿吗?”
这是大案子,锦衣卫多少年没有这样大动干戈过了。
霍显道:“不,你把这些东西,给宣平侯府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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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月过去,南边的战争已渐渐消歇,兴南王余孽几近被剿灭,军报上传来了镇国公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朝廷又喜又愁。
因这几日下来,顺安帝的病情又开始反复了。
原先虽也靠药吊着命,可尚有气力骂人,如今连话都说不利索,整日昏昏沉沉,印堂都发着黑。
有朝臣借公务之名隔着帘子与他说了几句话,听气息便知,他恐怕撑不过今夏了。
于是内阁躁动不安,皇帝是病是残他们都不在意,甚至残废的顺安帝比健朗时更让人省心,可前提是,他不能死啊!
于是一时间,都把小太子登基提上了日程。
可谁也没料到,小太子会在这时发起高热,反复了三日,而后陷入昏迷,眼看也要不行了。
朝臣们两眼一瞪,又匆忙齐聚商议,终于把主意打到了宁王头上。
这时才有人说:“你们可曾听说,当年的长孙殿下尚在人间,那个催雪楼……是不是从前一直与锦衣卫作对的催雪楼?”
“这,民间流言,不好当真吧,何况东宫当年……”
“且不说东宫出事时长孙尚还年少,当年皇上也并未下过满门获罪的旨意,怀瑾太子的事,与长孙不可混为一谈吧。”
有人轻“嗬”了声,“谁都知道,怀瑾太子当年历练时与三法司共事,蔺大人乃刑部的人,自然也与东宫有交情,为长孙说话情有可原。”
蔺侍郎眉毛一横,“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二位大人别吵了,也不是非要从外头选,宫里不是还有几个皇子么。”
“哪有几个,除了太子,一共也就两个,还都是去年才出生的奶娃娃,顶个什么用?”
“要不宁王……”
“是啊,当年若不是厂卫合手,如今在位的本就该是宁王。”
几人七嘴八舌争相发表意见,姬崇望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向来是个谨慎人儿,没看清风向之前,断不会随便出口,待到这场商谈不欢而散后,他才蹬上马车,回到府里。
今日姬府的氛围与往常不同,姬崇望在小院外撞上了满脸雀跃的姬娴与,她道:“父亲,阿姐回来了!她回来看您呢。”
不知为何,姬崇望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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