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翠浓,听见这话之后,他也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道:“那就住柴房。”
他并不穷苦,对物质生活却一点要求都没有,两个铜板没法子买一碗阳春面,那就吃半碗,三百文钱没法子住上房,那就住柴房好了,无所谓的。
翠浓却举棋不定。
秋星冷不丁的出现,道:“住三楼。”
秋星的声音是婉转动听的,却并非清甜可人,相反,她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懒洋洋的,好似一个字转三个弯儿才能好好的出口一样。
傅红雪低着头,听见秋星的声音之后,他长长的眼睫忽然颤动了一下,握刀的手也忽紧了紧。
这女人实在是让傅红雪有一种奇怪、奇妙的感觉。
翠浓奇道:“九姑娘,你那三楼……”
无名阁的三楼,是独属于秋星一个人的。
秋星喜爱亮闪闪的珠宝不是什么秘密,她这里消息灵通,有不少人从她这里买消息,便是用金银宝石来买。而这些收集来的珠宝,便随意的堆在她的三楼。
换言之,无名阁的三楼根本就不对外开放的。
秋星微笑道:“没关系,让他住,他是个好孩子,总不会偷我东西的。”
翠浓就要点头。
可傅红雪却说:“我不住。”
秋星挑眉,道:“什么?”
傅红雪抬眸,冷冷地盯着秋星。
即使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傅红雪的双眸之中却依然像是结着终年不化的积雪一般……他的眼睛很黑、很亮,但那亮光却是一种冷光,一种能割伤人的冷光。
傅红雪慢慢地道:“我住柴房、或者睡大街。”
秋星递出橄榄枝,傅红雪却冷冷打落,根本不打算领她的情。
因为花白凤教过他——这世上的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你好,那些甜言蜜语之下,是杀人的刀。秋星本就给他一种又危险、又神秘的感觉,让他想要一探究竟,却又想离得远远的。
这是一种神秘而新奇的感觉,甚至令傅红雪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雀跃。
但他的确是个不能雀跃的人。
花白凤常年的虐待,已把他的灵魂都扭曲成了痛苦的模样,他甚至会为自己的开心而感到愧疚。
父仇未报,他怎么敢、怎么可以开心呢?
所以他决定离秋星远一些,于是他如此冷冰冰、硬邦邦地拒绝了秋星。
秋星却并不生气。
她似乎觉得傅红雪这话说得实在有意思得很,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你是说,你宁愿去睡大街,也不愿意去我那里住上一住。”
傅红雪冷冰冰道:“是。”
秋星便伸出一根手指,缠绕着一缕自己如乌云般柔软的长发在指尖绕。
她微笑道:“可这由不得你。”
傅红雪手臂的肌肉瞬间缩紧。
他的右手忽然轻轻地颤抖起来,握刀的左手却仍稳如磐石,只是紧紧地攥住了刀身,好似那柄漆黑的、古朴的刀能给他力量一样。
他死死地盯着秋星,半晌都没说话,过了好久,他才一字一句地问:“你说这由不得我?”
秋星道:“是。”
然后她就忽然凑近了他。
傅红雪握刀的那只手的手背之上,都有青筋暴起。
他的武功是很好的,非常好,想要杀一个人是很容易的。
但他从没有杀过人,也从没有人教过他,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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