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早有预感,但在看到卦象时还是不可自抑地感到震惊。他猜对了,其实从听到生辰时他就知道,他猜对了。那个在寒冬中为他堆起雪娃娃的人就坐在他的身边。
他垂眸暗忖着,高泞记得吗?高泞认出他了吗?是因为认出他了,所以才一直徘徊在他周围的对吗?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对吗?
高泞遮着半张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以往他的视线像缓流,上头攀有剪碎的光斑,但若是没入便会从指尖传来刺骨寒意。可如今那股细水似是被烛光映得暖了,缓缓地淌入他浑身的血液。
李晚玑很贪心,他算了很久,他怕以后再没机会了,于是把高泞的未来看了个彻底,好的坏的,叫他通通看了遍。
“如何?看出什么了?”耳边传来的声音带着笑意。
李晚玑喉咙发紧,“将军好命数,卦象说将军未来仕途顺利,若是不幸遇上困难也定会有贵人相助。家庭亦是和睦幸福,能与相爱之人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往后……皆是安平。”
“还有呢?”高泞想听的不是这些。
李晚玑被他问得一愣,“将军是能成大事之人,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
“还有呢?”高泞皱起眉头,往李晚玑的方向靠去。
“你想知道什么?”李晚玑咽了咽口水,他有点不敢先迈出这一步。
如果高泞认出他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小孩循了他的话踏上了沙场,被漫漫风沙磨成了眼前的高泞……李晚玑以为,他会想他。
他记得自己在高瑥宁走后的那一个月有多恍惚,夜半闻见窗外有响,总以为是人回来寻他了。发的梦也尽是二人在书房的场景,往往是日光和煦,他坐在地上,守着他睡着的落魄小少爷。
李晚玑总想着再见面要好好抱抱他,问问他这八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想过他。
他也幻想过许多重逢的场景,或普通或离奇,可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他在确认对方身份后,心里才真正涌上一阵空楚,把先前的激动洗刷得一干二净。
高泞能站在现在这个位置定是下了苦功的,李晚玑不愿意也不得不去想,对方可能在怕,怕自己的出现会坏了他的事——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为何分开这么久的人会不主动坦明自己的身份。
“李晚玑。”
他被这一声叫回了神。
高泞缓缓放下手,“既然你算了我的前程、我的姻缘,那有没有看到我的过往?”
李晚玑看着他的眼睛,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李兄有没有算到八年前高府一夜殒落?”高泞每说一句话就往前靠一些。“有没有算到我娘用命把我护上船?有没有算到我随波漂到山脚下?有没有算到我被人救回山上?有没有算到我在那座山上待了一个月?有没有算到我……”
高泞忽然哑了声,“你算到了吗?你还记得吗?……晚玑哥哥?”
夜很静,府里的下人早就结束了忙碌,今夜是良夜,月静风平,屋内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有着出乎意料的默契,不约而同地陷在对方的眼里。一人的瞳孔在颤,咬着牙不让感情从眸中溢出,另一人微皱着眉,渴望从对方口中得到什么回应。
又或者说,他已经得到了。
人都是矛盾的,高泞也是。他往往都要将事情的后果罗列在脑中,再从中选出最优解执行,这几年来,他的每一步脚印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踩出来的。
但他此刻看着面前人的神情,心里只有后悔。他就应该在重逢的那一日把李晚玑抱在怀里,告诉他,我回来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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