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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繁林,于炎夏中自是更显凉爽,清泉徐徐而过,山雀扬喙而鸣,脚步踏在石板路上犹显无声,最终却是被随之拂过的衣袂将这片静谧摇晃。

并未有什么想取的物件,也并未有如羽翼般轻盈的步伐,上山的人脚步沉重,他提着一壶酒,明确地朝着林中深处去。

酒是好酒,醉仙居买来的,李晚玑揭了封盖便摆在李清粤墓前,他不敢去看旁边立着的两块石碑,他实在是无颜相对。

“我来看您了师父。前几日就该来的,嗯,本该是和宁儿一齐来看您的…这不,我给您带了壶好酒,就当是替他给您赔不是。”说着说着李晚玑又勾起嘴角,随后将酒水倾在草地上。

他看着生得茂盛的绿草被打湿,待芬香的酒液一点一点地渗进土壤里,不知何时,嘴角勾起的弧度僵硬在脸上,舌尖亦尝到一丝不合时宜的咸味。

有别的什么东西混进了那滩未干的酒中。先是星星点点,窃窃如私语,后又变得密密麻麻,嘈嘈如急雨。

“您教我了那么多,可我为什么连这个都没算到?”

“我又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发生什么了。”

“他要是就这么睡下去怎么办啊?他这条命当初是我救回来的,为什么我不能再救他一次?”

“是我学艺不精么?师父…师父…您再起来教教我,教教我好吗…”

酒壶倒在地上,昂贵的佳酿如离笼野兽,如饥似渴地扑在一地嫩青之上,李晚玑抚着石碑上的凹陷,眼前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府里需要人管事,他便去问卢怀钟学;府里需要安人心,他便日日挂着笑——府里不能再倒下第二个人了。

他哽咽着,声音低到只有自己,和满地的花草,和地下永眠的老者能听见。山雀一跃而飞,羽翅在空中扑腾着,青树摇缀,更是激起一片涟漪。湖中鱼腾,岸边翠蔓蒙络,山雀低空掠过,带起水花连连,只是羽翅染湿后也不碍飞翔之意,反倒令那对展开的翅膀往更高飞去。

“高泞…你这条命是我的啊……”

终于,自然中又响起人声,淡淡的,有些缥缈,夹着泪水,更是苦涩。之前匆忙的那一卦说高泞即使遇到苦难也会有贵人相助,如今看来,这个贵人明显不是他。

甚至于高泞经的这份苦难中,还有他的间接造成的部分。

事实上,李晚玑大可为对方再算一卦,可如若结果不是他心中所愿,他就连守在一旁等人苏醒的那点念想都没了。陈礿说高泞会醒,但从没说究竟什么时候会醒,即使陈礿不说他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长孙府的老家伙都只剩一口气了,床上躺着的那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但他只要守着,高泞就一定会醒,不是么?

林中的风吹去掩盖着情绪的那层薄幕,滋养着如清冽细泉般缓缓流下的泪水,空山之中无拘也无束,再不需常笑的假面,只留下撕心裂肺的哭声,混杂于水木明瑟中。

四年前的某一天,他也这么哭过。

待李晚玑下山时,夕阳已晕得泛深了。他在山上缓了好久,还朝着高廉清和林绮云的石碑磕了好几个头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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