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世家废物,日日饱食膏粱厚味之徒,也敢跑来参军?
大汉正要继续嘲讽,这儿郎忽然脸一撇,举袖拭泪,“我本是江家好儿郎,虽无秘术,却有抱负。奈何阿爹偏疼阿姊,命我替嫁。生为江家子,死为江家鬼,我认命下嫁桑持玉。既为人妻,便要尽分内之事。我好吃好喝供着他,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给他做早饭,第一天做蒸鸡,第二天做肉夹馍,第三天做咸蛋黄小饭团。我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为了他手也粗了,脸也黑了。除了没为他诞下子嗣,我什么都为他做了。谁曾想,他竟弃我而去,死生不问。”
大汉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位大哥!”苏如晦哀戚道,“你可知,桑持玉此人乃天下第一伪君子。他白日让我当牛做马,晚上还要对我百般欺侮。他用蜡烛烫我,用鞭子打我,还用绳索绑我!”
大汉红了脸,慌张道:“快别说了,这种事你自己捂在心里吧!”
苏如晦动情道:“我知道,我自小养尊处优,享惯了福,没什么本事,压根不能和各位大哥相比。”
想不到他有这般的自知之明,当下不少人都对他有所改观。
“可是桑持玉骗我身心,死不足惜。”苏如晦声调铿然有力,“所以我痛下决心,加入拓荒卫,从此我与那负心汉势不两立!大哥,诸位,我与你们同仇敌忾,惩戒负心汉,讨伐桑持玉!”
旁边有人怆然道:“江小公子,想不到你有这番苦楚啊!”
找茬的大汉羞红了脸,“小公子,本以为你是个骄奢淫逸的膏粱子弟,是我眼光狭隘了。”
还有人义愤填膺,“原来桑持玉是这样的人!江公子,你说得太好了,惩戒负心汉,讨伐桑持玉!”
大家群情激愤,纷纷叫道:“惩戒负心汉,讨伐桑持玉!”
不时有人走上前安抚苏如晦,对他悲惨的过去表示同情,鼓励他向前看,好好生活。转眼间,包括那大汉在内,已有数人认了苏如晦当弟弟。
目睹全过程的桑持玉:“……”
他木着脸,心里没有波澜。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苏如晦的本事,苏如晦和树上的鸡河里的鸭都能称兄道弟,何况是这些人?
正闹腾着,前方惊堂木遽然拍案,全场立时割了舌头似的,鸦雀无声。
那登记造册的秘宗军官收起簿子,慢悠悠道:“时辰已到,报名截止,在场统共一百三十人。下面宣读试炼规则,规则很简单,给你们三天两夜的时间,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登上昆仑雪线。三天后,我们会到雪线数人。前五十人进昆仑,后面的人全都淘汰。”
大家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苏如晦蹙起长眉,这规则有点儿不对劲。边都在昆仑脚下,距离十几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三天两夜是绰绰有余。所谓选拔,就是设门槛,让一部分人够不上被淘汰。这种程度的试炼拿来选拔人,到时候必定有很多人同时到达,选拔失去了意义。
很快有人提出了苏如晦的疑问:“万一有人同时到达怎么办?”
“还有,”有人举手,“这一路上都没有城镇,更无村庄。若有野兽出没伤人,该当如何是好?”
小军官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你们听不明白话儿么?我说了,你们有三天两夜的时间,用什么办法我们不管,你们遇见了什么我们也不管。三日后午时,我们准时到达雪线,能上来就上,上不来……是你们自己的命数。”
苏如晦猛然一惊。
他知道这厮的话外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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