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泄气,郁郁寡欢,反手抱住阿常。
阿常并不识字,阿念亦不会手语,二人磨合数年,方才心意相通。如若没有阿常,这世上便无人能懂阿念。如若没有阿常,这世上也无人能疼爱他。阿念极珍惜阿常,但凡能努力的地方,即便是纤毫小事也努力做好。却哪知在说话这事上,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阿念侧首靠在阿常坚实的脖颈,将被子扯上来裹住二人,心中生出无限依恋来。
老古人的规矩,女子十五而笄,方可婚嫁。阿常在阿念十五岁生辰那一日,买了一碗笋干肉丝,提了一小壶酒回家。阿念下了两碗面,盖上笋干肉丝,美美吃了一顿。饭后小酌一杯,阿念酒量极小,一杯下肚,面颊滚烫,不敢再碰了。阿常见他痴笑,心生作弄心思,故意将他横抱上床。一人横卧,一人俯身,二人相视许久,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愫骤然流露,不觉吻在一起。
那一晚,阿念将自己给了阿常。阿念对床笫之事原是陌生且惧怕。身体被阿常顶开时,却又硬是咬牙忍了下来。这些年他早没了少爷秉性,没什么是不能忍的,何况是为了阿常。
好在阿常虽是粗人,对阿念却是万分细致,一来二去,琢磨出了门道。阿念也就渐渐食髓知味。二年来,二人生活中相互照应,床事契合,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了。
阿常翻身,躺到阿念身侧。胳膊叫阿念的脑袋枕着,将他圈在怀中。阿常怕阿念不会说话,落得寂寞,故二人独处时总说些玩笑话逗他开心。二人卿卿哝哝依偎着,一人负责说,一人负责笑。不多久,阿常刮刮阿念的鼻子,笑道,“既是做那事时才发的了声,那再来一回罢。”
抬头将烛火一吹,房中呼地暗了。阿常翻身过来将阿念压住,借月光凝视他双目,沉声道,“想听你喊哥。”
阿念心中一动,几乎要红了眼睛。心说我何曾不想喊你一声哥。他搂住阿常脖子,二人用力亲吻,呼吸交叠,四肢相缠。一条旧棉被掩盖一室春光。
正月初一,阿常将平日省的几个碎银一包,牵着阿念上街买好吃的。沿街炮仗噼噼啪啪,满地红纸揉碎在雪地里,好似踩碎了一地的红樱桃。
午后,二人回到住处。阿常虽是粗人,手工活却干得细致。伐了些竹子,劈成条,糊上纸,做了个活灵活现的兔子灯来。又切下木料磨成四个小轮按在灯下。阿念掇着笔,沾点红泥,给兔子头上点上俩红扑扑的眼睛。那兔子灯有耳朵有尾巴,好不玲珑可爱。
元宵灯原是兄弟二人逃出京城时,阿常做来哄阿念玩的。一来二去,倒成了每年的习惯。阿念对兔子灯左看右看,十分喜欢。回头与阿常对望一眼,开心地笑笑,便将灯藏在壁橱中,预备元宵节拉出去玩。
倘若他晓得这是他最后一次看那兔子灯,那时大抵会多看几眼罢。
哥儿俩歇了三日,初四时复又外出卖药。屋外积了及膝厚的一层白雪。阿常仗着身高体壮,将阿念背在身上,踏着深雪赶往离家不远的小草棚子。半途中恰逢一场大雪,阿念一手抱着阿常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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